“以前你见过蜈蚣吗,夸勒尔?”当汽车行驶在大道上的时候,忽然邦德问夸勒尔。
“什么?蜈蚣?”夸勒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睁得硕大,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明白邦德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问:“你是指……那种浑身上下长着密密麻麻腿的家伙?我听说让它咬一下,会立刻使人毙命。”
“就是这种东西。这个地方,有吗?”
“当然有,到处都是。几天前我就抓住过一条,它最让人感到恶心和恐惧了。” 夸勒尔浑身哆嗦了一下,好像对那种家伙非常不喜欢。
“详细说一下。” 邦德饶有兴趣地说。
“上次我抓住的那个家伙,差不多有五英寸长,我很仔细地数过有20对足。世界上发现蜈蚣有3000多种,足的数目从15对到191对不等。这些家伙非常令人讨厌,几乎没有人会喜欢它们。他们有聚居在一起的习惯,大多栖息在山坡、田野、路旁、杂草丛生的地方,或栖息在柴堆及屋瓦隙间,当然它们更喜欢在厨房墙角边等阴暗的角落里。一般都是白天在窝内栖息,夜间出来活动,天亮以后就很难见到它们的踪影了。我曾经在金斯敦的好多旧屋子里看到过这种家伙。太多了,很恐怖的。”刚说到这里,夸勒尔指了一下邦德,诧异地问:“头儿,难道你也看到那恶心得家伙了?” 邦德没有说话,心想:这个时候还是别告诉夸勒尔关于那篮子水果和那条该死的蜈蚣的事情。夸勒尔这人比较老实善良,如果知道这些事情他肯定会神经紧张。
邦德打岔问道:“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只有一些比较旧的老屋子里才会有蜈蚣的踪迹,那么以前的时候你在那些新屋子里有没有看见到过那家伙?桌子上、鞋里、甚者床上?” “这个,没有。那东西不喜欢在新房子里。”夸勒尔很确定地说,“那种地方绝对不会有。蜈蚣非常讨厌有光亮的地方,更不爱干净。那种潮湿肮脏的地方就是它们的乐园。”
这时,邦德知道应该再找另外一个话题来代替:“嗯,我知道了。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记问你了,你找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我们那辆‘山地阳光’汽车给他们了吗?”
“头儿,您放心好了,那事情我已经搞定了。” 夸勒尔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的表情,“他们心里美得跟花一样。我给他们化妆了一番,没想到还跟咱俩还挺像。”但是过了一小会儿,他好像有点担心,轻轻地说:“头儿,可是……他们很笨,什么都干不了,我快气疯了。”
邦德哈哈大笑起来:“没事的,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个人会开车就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夸勒尔很迷惑,傻傻地看着邦德,他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既然邦德都这样说了,那肯定不会出事的。
汽车行驶到J大道上,从这里一直往北边走,就可以很快到达北海岸。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下升起来,这时的人们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大路上早已经有了忙碌的行人。妇女们开始了自己的一天的活动,三两成群,手提着篮子,一拨一拨地去市场采购所需要的食物。偶尔,会看到有几个男人很匆忙地去上班。
“我有点事情,想问您,头儿。”夸勒尔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我比较爱打听一点,可是在你心中到底有什么计划?能否告诉我下一步我们应该干什么?”
邦德听了,微微地笑了:“我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情况。”邦德耸了耸肩膀,“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斯特兰格韦和他的女秘书神奇般地同时失踪了。有些人认为他俩肯定是私奔了。但是据我的了解和分析来看,他们两个人一定是被人杀害了。”
“是吗?”夸勒尔有点诧异地说,“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我正打算讲给你听,你看看我的分析是不是有些道理。我估摸着一定是诺博士干的,就是蟹岛上的那个诡异的混血儿。这件事情一定跟他有关系。斯特兰格韦肯定发现了他的大秘密,并且威胁了他,所以他就找人把他给杀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从昨天到今天为止,那个诺博士已经在无形中和我斗了一个回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博德瑟特待几天吗?”
“不知道,头儿。”夸勒尔摇摇头说。
“其实,我是想在你的指引下把那一片的水域弄个明白。我记得你说过,在那里有一条线路你最清楚,是吧?”
“对,头儿。我是这样说过。”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蟹岛拜访一下了。”
夸勒尔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
“不用担心,老兄。只是去观察一小下,到时候我们可以避开诺博士以及他的手下。听说那是一个鸟类的天堂,我很想去开开眼界。如果出现一些不好的苗头,我们立刻就返回。你觉得呢?”
夸勒尔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很忧虑地点燃着后,用尽力气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雾吐向了空中,含糊其词地说:“头儿,去蟹岛我赞成,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有一个问题,我们从哪儿可以搞到一个船呢?要是没有船,我们根本去不了那,更何况回来啊。”
邦德就知道夸勒尔还有所顾虑,而且他也明白这些顾虑也有道理,于是说:“嗯,你说得很对。明天我就去玛丽亚港看看,顺便买一条,估计只需要五千英镑就可以买到。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我的老伙计?”
“行,”夸勒尔有点勉强地说,“我想只要海面没有风浪,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我们一定要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才可以行动。这两天一定不行,因为月亮太亮了,得下个星期。还有,你打算在哪儿登陆?头儿。”
“我看过地图,在岛的南端有一个河口,我们可以从河口直接过去,然后沿河上行,到达那个浅水湖。据我估计那里一定有他们的宿营地,因为那里淡水比较充足,并且能够顺流而下去到海里去捕鱼。”
夸勒尔依然有点不放心:“在那儿我们会待多长时间,头儿?我们可得多准备一点食物,还有面包和香肠。烟就不用了。一抽烟,烟头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很容易就会暴露我们。”
“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的话,三天时间内我们就可以回来;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我们可能要多待一二天了。带两把锋利的猎刀,和一支枪。就这样定了。”邦德说。
“好的,先生。”夸勒尔没有再说话,邦德也保持沉默。就在这时,他们已经到了马丽亚港。
穿过了一个小镇,汽车拐了一个弯,在路旁的一栋大的房子前边停了下来。这栋大房子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周围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这就是夸勒尔租的那栋大房子。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大海。邦德在房子周围绕了一大圈,感觉这栋房子确实不错。
进了房间之后,邦德打开了自己的行李,拿出一双便鞋穿上。吃早饭之前,他制定了一个时间作息表:七点点整起床,二十分钟游泳,吃早饭,一个半小时日光浴,两英里慢跑,然后游泳,吃午饭,午休,日光浴,跑一英里,热水澡,按摩,晚饭,九点睡觉。
吃完早饭之后,他们开始按照这个表来活动。
一个星期都已经过去了,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邦德收到了一份史密斯的电报。邦德在日报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消息是这样的:今天,在金斯敦通往蒙特哥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车祸。一辆大卡车撞上了在它前面行驶的一辆 “同地阳光”牌汽车。汽车被撞毁,车上有两个人,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人头部受重伤,已经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目前仍在昏迷之中,两人身份不明。大卡车肇事后,匆匆逃离了现场,现在正处于警方的追捕之中。这辆被撞毁的“山地阳光”牌汽车的车号为G56231。这辆车曾经被一个名叫詹姆斯·邦德的英国人驾驶过。目前,这起车祸仍在调查中。
史密斯电报的内容如下:
水果有毒,小心食物。
夸勒尔很疑惑,因为他对这两件事情一点都不知道,邦德赶紧把报纸和电报都烧掉了。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让夸勒尔知道这些事情,尤其关于车祸的事情。
买到船之后的三天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海湾里试航。这条船是一个独木舟,用一些树干凿成的,灵巧的船身上面有两个单人的座位,坐到里面很舒服,还有两把桨和一叶小帆。夸勒尔非常满意这船。他高兴地说:“头儿,有了它,我们只需要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够快吧。”
他俩准备晚上出发,现在是他们在这里待的最后一个黄昏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非常好,也没有风浪。邦德很高兴,跟夸勒尔一起,为出海做了最后的所有准备。
绚丽的夕阳晚霞,渐渐消失在海水之中。在房间里邦德装好了手枪,顺便又带了二十发子弹。他从冰箱中取出一瓶酒和一杯水,走到了阳台上,坐了下来,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天慢慢黑下来。
天越来越黑了,远处一点光都没有。港口边的海风一阵阵吹过,带着浓浓的海水的气息,海浪拍打着暖色的沙滩,周围树影婆婆,沙沙作响。邦德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要在黑漆漆的夜里渡过这三十海里恐怖的海面吗?是因为自己的前途未知,命运难定吗?是因为那个总跟自己作对的诺博士吗?他陷入沉思。
夸勒尔从远远的地方匆匆地走过来,“头儿,我们可以出发了。”邦德一口气喝完了杯子中的酒,跟随夸勒尔上了独木船。港口一切都很正常,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海岸,发出沙沙的响声。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周围一片漆黑,谁都不会看见他们的。独木船悄悄地离开了港口,向茫茫的漆黑的大海驶去。
海面上风平浪静,海水柔柔的,和他们的身体亲密接触。邦德和夸勒尔两个人轮流划桨,独木船像一条大鱼一样,向前滑行。出了海湾之后,他们立刻就把帆升了起来,这样船的速度就加快了。“头儿,太好了,现在我们可真的省劲了。”夸勒尔高兴地低声欢呼说。
邦德转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时他们已经看不到港口和海岸了。邦德出了一口大气,把头放在船沿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阵海风吹醒了邦德,他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他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于是他伸了个懒腰,问夸勒尔:“对不起了,我的老兄,刚才我一不小心睡着了。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啊?”
夸勒尔回答道:“头儿,本来我想叫把你叫醒的。”这时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在黑夜的映衬下微微泛映,“不过,我看见你睡得特别香,所以不忍心把你叫醒。”
轮到邦德划船了。他坐在船尾,看了一下船航行的方向,船是朝着正北方向前进的。夸勒尔在船头上,头顶正好对着北极星,没过多长时间,夸勒尔也睡着了,偶尔还可以听到他打鼾的声音。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仍然在黑暗中前进着,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偶尔会有几条鱼飞跃出水面。四点钟的时候,夸勒尔被冻醒了,他伸了伸腰,往前面看去。
“头儿,我看到陆地了。”他兴奋地低声提醒着邦德。在星光的映射下,蟹岛已经很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邦德大致估计了一下,大约离蟹岛还有两海里,这时候两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变得抖擞起来了。
夸勒尔替换了邦德,自己去船尾划船了。他把船帆降了下来,这样就不会被岛上的雷达发现。离岸边还有一海里的时候,他们把船的速度降了下来,轻轻地划着船桨,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声。
现在,海岛就在他们眼前了。靠近岸边的时候一浪高过一浪,海浪把独木船颠得上下不停起伏。
“头儿,到了。”今勒尔几乎轻声地说。
邦德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忽然一个浪打在船旁边的一块礁石上面,这时浪花四处飞溅,海水从上面冲了下来,他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在黑暗中邦德很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他发现不远处的岸边,到处都是嶙峋的乱礁,并且大部分礁石棱角尖锐如刺。他顺着礁石望去,看到了那条小河。他们立刻把船划进了河道。
河水很缓慢地流着,一两块大石头从河岸滑进水里。夸勒尔很小心地划着桨,尽量避开河中的大石头。他们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船藏在了里面。
邦德竖起了耳朵,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于是起身上了岸,夸勒尔紧紧跟在他后面。岸边上到处都是杂草丛生,差不多与膝盖一样高。他们刚上岸,就听到“唆”的一声,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夸勒尔立刻拿出刀子,这时蹿出来一条水蛇。只是一场虚惊而已,两个人相视而笑。
邦德看了看手表,都已经五点了。黑夜马上就要过去了,得趁着天黑,赶紧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否则天一亮吃步了兜着走。
他们从一个巨大的岩石边绕了过去,很快地钻进了一片浓密的丛林里。不一会儿两个人拉开了距离,夸勒尔走在前面,邦德紧紧跟随其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找到了一块大石头,躲在了后面。邦德在丛林里找来了很多干草,然后将其铺开,舒服地躺在上面,两只手交叉着很悠闲地枕在脑后面。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