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的兴趣果然被吸引过来:“对,你告诉我。”
“是碧血门副门主楚天雄的,但可惜他刚刚死于重出江湖的半百老魔‘鬼仙’之手,鬼仙杀他就是为了藏宝图,鬼仙说,只要藏宝图在谁手里,他就吃了谁的心!”
“鬼仙,竟然连他也出山了?”龙威再吃一惊,按在胸口藏宝图位置,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掠进了黑夜里。
小和尚半步等龙威走远,突然身子一矮。擦了把汗,后怕的说:“可吓死小和尚了。”
方白玉走到小和尚面前,躬身行礼,方白玉很少如此待人,只是这次他看出了小和尚乃真正的侠义之人,又救了己方三人性命,故有此一拜:“谢半步小师傅救命之恩,方白玉牢记在心。”
半步忙挥手说:“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力气大,才吓住了方才的那人。不过我却被他的护身真气所伤,只要再等片刻,我就熬不住了。”
方白玉转回脸,望着吕小竹,问:“小竹,你是怎么惹到龙威这个煞星的?”
“哎,谁招惹他了。他一个人在丰都大街上杀了明月教三十个弟子,我是丰都捕快能坐视不管吗?结果,妄送了十几个捕快的性命,我也被他打伤,一路逃,他就一路追,最后我实在没力气逃了,就躲进你这破屋。”
“在丰都大街上?那丰都还不天下大乱了!”
“已经天下大乱了,我逃出丰都的时候,看到城里各个阴暗角落里,或三或四的武林人物厮杀在一起。想,他们都是为了争夺那丰都宝物才厮杀在一起。”
“一个谁都没见过的宝物就引得天下大乱,血流成河,这到底是天下第一的宝物,还是世间第一的凶物呢?”方白玉感慨。
血染圣堂
天微亮,小和尚半步告别三人向东而去,花丸望着小和尚离开的背影,有感而发的说:“我发觉我已经喜欢上这个憨厚的小和尚了,你说,我们还能再碰上他吗?”
方白玉笑笑:“佛家有句禅语:世若水,人零丁。指,天下只如一方水,芸芸众生皆乃水上浮萍,相逢亦是分别,分别也就是相逢。”
“我不知道你还懂禅语?这文绉绉的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快活楼里的话匣子。”方白玉笑说,他平日里最喜欢听话匣子的匣子戏了。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吕小竹经过一夜休养,脸色好转,执意要回到衙门找总捕头叶光良。方白玉和花丸左右无事,也就随着吕小竹一起进了丰都城,进到城后,三人才发现城里各处地方的行人旅客明显比之以往少了很多,想是昨夜的一场江湖厮杀引起的。
丰都总捕头叶光良此刻正躲在衙门后面的小厅里唉声叹气,见自己的徒弟吕小竹安然无恙的回来,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但随即又是一脸阴霾,吕小竹忙问:“师父,你怎么一脸愁色?”
“还能为什么,不都是丰都这两日来的江湖人物闹得,小竹,你可知,就昨天一晚上,死在丰都城内的人就是三十几人,这还不包括横尸在城外荒野的。这些武林人物个个都像是饿狼,非要将对方撕成肉末才罢休。这不,府衙老爷对那些江湖人物没办法,就全将事情压在我身上了,下了死命令,让我十天内赶走丰都城内所以的武林人。这,这又怎么可能!”
吕小竹也坐了下来,端着腮帮子:“几乎不可能。且不说我们人手远远不够,即便是人手充足了,还有那几个心狠手辣的老怪物,如果我们一个不善,老怪物们就可能屠了府衙。”
“谁说不是,但也没别的办法,我已经调集了所有捕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硬着头皮上干嘛?那不要头破血流了,哈哈!”两声干瘪的笑声从方白玉屁股后面传出,几个人回头见是刚从乞丐帮里回来的花丸,花丸笑嘻嘻的望着吕小竹跟叶光良:“你们不用愁了,那些武林人已经离开丰都了。”
“倒是,我们一路来时,真没见到一个武林人。”
吕小竹见花丸话里藏话,握住他手拉他坐下说:“快点说,究竟怎么回事?”
“嘿,那我说了。我刚从乞丐帮的长老那听说,原来所谓的丰都宝物并不在丰都城内,而是藏在了城外,所以那些武林人还不屁颠屁颠的去抢了。”
“城外,哪里?宝物会是什么?”
花丸脸色突然又暗了下来,说:“城外三十里,长生宫。”
“长生宫!林非!”
此时此刻,丰都城护城河畔,张老爷子依照他每天的习惯,这个时辰自己提了钓具,来到一处遮阳闭声的树影下垂钓。老人将所有准备妥当,将钓具抛进了护城河里,静静的斜靠在背后老槐树上,今天运气特别好,放刚下钓钩没多大功夫,老人就感觉到了坠压感,老人笑笑,自语说:“看来今天的鱼儿都迫不及待了喽。”
老人轻轻收杆,但发觉钓竿竟是提不动了,老人连忙站起身,用上了全身力气,目光注视着河面。果然,水面泛起波澜,黑色的背脊现出水面,老人喜道:“还是个大家伙。”
河面破开水面,张老爷子的瞳孔一点点扩大,像是无法相信自己钓出来的东西,那被张老爷子调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鱼,而是一口硕大沉重的黒木棺材。
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顿也不顿的看着棺材,黒木棺材的棺材盖子缓缓被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手,直到,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出现在老人视线中时,老人终于受不了得惨叫一声:“诈尸啊!”
老人昏倒在树影下,从棺材里爬出的血人噗通一声跳进河里,就着清澈的河水他洗净了脸上的血污,血污下的一张脸上,脸上深深刻下了两个字,仇恨。
这张脸属于不属于别人,而属于长生宫少宫主——林非!
“少宫主!”紫色长生宫装束的弟子跑进了刚刚布置好的圣堂里,每一位死去的长生宫宫主迈入禁地之前,都会临时安息在圣堂里,这是长生宫除了禁地之外最为神圣之地,林非的脸色立即变的铁青,一巴掌掴在弟子脸上,这名弟子年纪并不大,平白的挨了一耳光,眼中泛起了点点的晶莹,望着林非,竟说不出话来。
圣堂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狗吠声,是小童。林非转往擅闯圣堂的弟子,问:“发生了什么事,说!”
年轻弟子这才缓过神来:“有人闯进了长生宫,说……”
“说什么!”
“他们说要带走老宫主,还说,若有人敢阻拦,他们就要让长生宫就此在世间消失。”
林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爹一死,就有人来滋事,林非想起对林太平的承诺,立即冲出圣堂。圣堂外的长生宫内坛入口处,围拢着大群的长生宫弟子,中间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人空甩一截衣袖,残了一只手。而另一人虽然没缺胳膊少腿,但从眼脸下开始到脖子下面,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伤疤看去时间已久,不是红色,变成了深黑色,让人感觉就像挂着一条黑色大虫在脸上。
残手之人望着从圣堂跑出来的林非,冷笑说:“我还以为这么大动静你还听不到,刚想在翻到几个废物呢!”
身旁伤疤男子则对着林非点了点头,道:“林少宫主,我跟令尊也算旧相识,今日听闻他仙去,本想来祭拜下,怎么你门下的这帮畜生竟还不让我们进宫门了。”
林非心头百转,看气势,这两人绝非凡人,此时爹刚过世,宫内众弟子情绪不稳,自己又身单影支,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林非吞咽口浊气,拱手向着那两人抱了一礼,道:“两位前辈,家父刚过世不久,一切还未准备妥当。若两位想要祭拜,请过了今日,待明天收拾妥当,再请两位祭拜也不迟。”
残手男子突然大笑几声,望着身旁同来男子道:“怎么说,清门道兄,我乌秃子恰巧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办,只能今天来祭拜。不知清门道兄呢?”
伤疤男子清门道人摇摇头,望着林非说:“林少宫主,你看,真不凑巧。我们两人明天都有事,只能今天来祭拜祭拜林兄了。所以,你不如给我们行个方便算了,反正我们看一眼就走了。”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宫主的遗容是你们这些宵小想看就看的吗?也不怕污了你们的狗眼……”一名紫衣带金的老长生宫弟子此时站出来怒喝几句,但话没说完,他的眼珠子就凸了出来,张大了嘴,一股股黑色的血液涌出口中。林非愤怒的全身颤抖,看着乌秃子缓缓将手从弟子背后取出,那名弟子此时脸色已经全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清门道人轻轻一笑:“乌兄的噬魂掌比之五年前更精进了。”
“哪里,若说精进还得看清门道兄的夺命七剑。”乌秃子冷望林非,林非的目光则盯在清门道人随身佩戴的长剑上,长剑上的血迹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杀了他们!”“对,我们一起上,跟他们拼了!”一时长生宫众弟子一派群情激昂,林非突然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放他们进圣堂!”
“少宫主,这绝对不行啊,放他们进圣堂是对长生宫先祖的不敬啊!”
“不要说了,宫主已亡,我现在就是长生宫新的宫主,你们胆敢违背我的命令吗?”
众弟子彼此相望,都是一阵叹息,但还是缓缓让开了一条路,乌秃子同清门道人哈哈大笑越过众人,来到林非面前。清门道人点头说:“林少宫主,哦,不,是林宫主了。还是你最识得大体!”
林非不说话,分身推开了圣堂的店门,三人迈进圣坛,圣堂中央的一口黒木棺材中静静躺着林太平,林太平紧紧闭眼,眼角依旧凝聚着死前一刹的焦虑和担忧。
“林兄,才几年分别,却不想再见时我们已经天人相隔了。”清门道人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你走的如此快,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那旁的乌秃子也是动容,他伸出手想摸林太平的脸,林非走上一步拦住,乌秃子愣了一下,收回手,突然对林非说:“你爹林太平是我跟清门道兄这五年里最想见得人,可以说是朝思暮想。林少宫主,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林非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