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不该有什么反应,但她的心真真切切的一颤,暖意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霎时间席卷整颗冰冷的心。逼下一切的情绪,魑魅没有说话,只冷冷睨着他,嘴角挑起一点笑意,清冷的就像清晨的露水,让人感觉彻心的凉。
就在只芷笑的灿烂的时候,时燕知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只芷身前,不让他和魑魅有过多的接近。以血与灵召唤出的魔物,随时可能伤害到只芷。
将他的紧张纳入眼底,云末染轻轻的笑,一挥手,又是道不知从何处发来须发似的东西生生由刹那化做金龙的攻击变成了几抹轻柔悠然飘落。
甫见飘落在地漆黑的发须,时燕知的面色变的非常僵硬凝重,似乎承受着非常大的悲哀,他的模样在刹那间似乎憔悴黯淡。如果说刚才的火符是想杀云末染,那现在那须发分明是最恶毒的诅咒。
这样的诅咒,除了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听师父说过,从此再没听说。师父就是因为被人狙杀于这个怨咒,无法逃脱而生生被撕裂成两半而亡。血雨纷飞中,他被师父推进一个近乎密封的结界,师父说:“燕知,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撕裂成两半,唇角还挂着一抹惨淡的笑容,幼年的时燕知哭的肝肠寸断,一遍遍想冲出结界却被弹回。血泪混着浓冽透入骨髓的伤痛,时燕知仰天大吼,撕心裂肺的疼痛。噩梦!
眼前的白衣男子只是轻轻一拂,恶毒的诅咒就飘落成一地须发,时燕知的面色苍白如雪,很是凝重,竟一点也没感染上只芷灿烂的笑意。
有人要致白衣男子于死地,而且是修为极高的修真者,这么强的实力,只消一个瞬间就可以轻易杀死自己和只芷,这个狙杀者到底是谁?眼前的男子又是谁?能接下怨咒的人绝非等闲。
闪电般一个念头凭空一闪,如响雷般轰然滚滚在心头炸开,时燕知骤然瞪大眼睛,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直视着男子漆黑有如夜幕的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来问出一句话。
“云将大人?”
微微一笑,白衣男子点头。魑魅冰冷的瞳中闪过道不知名的情绪,在看见云末染点头后,迟疑了下,终究没有多说。一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时燕知的脑海中完全惊雷阵阵,居然真的是八百年前莫名失踪的云将大人!
只芷撇撇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云酱是什么?和辣椒酱一样吗?”得到时燕知一记责备似的白眼和魑魅挑眉似笑非笑的冷睨。
惊觉在靠近冢灵镇的地方不可将云将大人的身份道出,否则会惹来更多的妖魔,时燕知登敛了声息,沉默着不再说话,但眼底的崇敬、惊讶、震撼等等错综复杂的感情却泄露了他不得平静的心情。
传说中救世般的存在——云将!
难怪那些妖魔要阻他去冢灵镇,难怪对那般怨念深重的诅咒,他也能轻易避开。这就是当年唯一能镇住血魔的大人!这世上,除了他,谁能担上封魔的使命!原来那个预言竟是真的,封魔使会在最后的关键封印魔心!
心潮澎湃的想着,只芷笑容灿烂的戳了戳他的手臂,“二师兄呀,那只黑色的猫猫好可爱呢!”
顺着只芷指头的方向望去,原本热闹的街道,那些叫卖糖葫芦、水粉胭脂还有各式各样零碎物品的小贩居然全部不见人影,空荡荡的街道,风忽起。
落叶卷起,发出簌簌的声音。地上是厚厚的一层灰尘,久无人烟的痕迹。破旧的房居、苍凉的街道,泛黄的墙壁上赫然是一片殷红呈久的色调入眼。
看到那片殷红的旧色,除了只芷,众人心里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堵在胸口,闷的让人忍不住发慌,窒息。看到半倚着墙壁,逗弄一只黑猫的华丽侧影,时燕知觉得那男子给他感觉非同一般的熟悉。
他面容白皙清秀,却带一种妖异的颜色。低着头,抚着怀中的猫。没有人看见他身边那个风华绝代的背影,除了云末染。那背影见得发长及腰间,只用一疋白色的绸缎松松的束起,没有戴冠,颜色浓艳的仿佛暗夜里永无止境的沉默,让人忍不住有被吸入进去的感觉。
赫然见到那背影,云末染胃里一阵紧缩,下意识的想把拳头握紧,却终究在倏快要握紧的最后一个动作时,松开,慢慢缓下紧张的情绪,含笑继续去看。
长发的男子似乎和抱猫的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原本清秀的面容原本恭敬着的,然后迷茫到最后的愤怒,似乎被人重击一拳似,他脸色忽然一片死气,骤然瞪大双眼,男子低下了头,似乎是不解。
云末染纵然耳力稳健,也只能模糊听见他们一些的对话。
“滚,这里不需要你插手!”
“大人,他们要……”
“滚!听不懂我说话吗?”
眼神陡然一冷,抱着黑猫的清秀男子不敢对那长发男子多说什么,只一转头,眼底是一片狠厉的恨意直射向在场众人。赫然看见他整张脸的模样,时燕知的心忽然一阵抽紧,忍不住惊叫出声!
“焉游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焉游师兄不是亡故了吗?怎么会……来不及反应,那人、那猫完完全全消失在众人面前。
魑魅松了一口气,仔细看看,她额头上有可疑的汗水:“是怨灵!抱着黑猫的怨灵,代表的是不可逆转、不惜同归于尽的毁灭。虽然对云将大人您不会有任何影响,一旦被纠缠上了,也会很难脱身。”
“嘎?”只芷迷茫,怨灵?那是什么?和他要调查的案子有关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但是消失也代表着他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听他们说着,云末染没有说话。只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那个背影,的确是血魔。是血魔为什么要驱走来苏醒的怨灵?秀雅的眉峰不觉中蹙起,忽然间,一向镇静自如的云将发现,他居然无法推测出事情的衍变。
如果他没有猜错,现在他们所站的地方,并非他们所以为的冢灵镇周边的小镇。那些小贩,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怨死的亡灵,因为死的时候太突然,所以不明白自己已经死去,宛如生人,却怨念极重,魂魄不散,无法重入轮回。
以鬼魂的形式生活在原本安详宁静的小镇里,这个看似残败的地方,偶尔间“人来人往”,热闹如集市,这就是血案的发生地——冢灵镇!
这个大胆的猜测如闪电般袭入脑海,忽然吓到了云将,冷不丁一个寒颤。如果真相真如他猜测的这般,那么阻止血魔苏醒,将要遭遇的事情将完全失去控制,除了妖魔外,该面对的将多出怨念极强的鬼魂,事情已变的无比的棘手!
众人心情凝重,面色惨淡,只有只芷一人不了解状况,所谓不知不惧。他皱皱鼻子,揉了揉眼睛,嘴里发出不甚清楚的咕哝声。
“什么嘛,携猫私奔了!本大人还没看够那只小黑猫呢!”
本来沉重的氛围被他一句无心的抱怨完全散乱,携猫私奔?亏他想的出来!三人相视而笑,原本紧绷的神经奇迹般轻松起来。拍了拍只芷的肩,云末染笑:“走!我带你去看猫!”
一听这话儿,只芷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水晶球中闪烁中一层冷艳的蓝色幽芒,清晰的将冢灵镇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纳入眼底,坐在圣坐上绝美的女子,白皙的皮肤下血色涌动,隐忍着浓冽怒意,忽然嫣然而笑。
在圣座下,一个面容清澈的男子抱着只黑猫,神色冷凝,目光定定的在怀中的黑猫上,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男子身侧不远处,有两个面容惊人相似的女子,皆是妖艳动人,但一个一个如梦连绵、一个却如影幽暗。
与两名女子并排站着一个白玉般皎洁的童子,他低着头不看圣座上绝美女子,看似瘦弱的背脊倔强的挺直成流利的弧度。
那孩子,看不清长相,只一个侧影却让人觉得清冷出奇,气质决然脱俗。
一眼扫过座下众人,圣座上的女子沉默良久,陡然一眼瞪去、冷冷睨着怀抱黑猫的他,声音似破冰冷彻贯穿众人的耳膜。
“这就是魔家三将之首的实力?还没行动就已经退出!”
话中讽刺的意味极浓,黑衣如影的女子听到她的话,浑身忽然一颤,惴惴不安的抬眼起看白衣男子的反应,却见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没有任何解释,心下不由一个“咯噔”,暗道一声糟糕!
几步跑来,伏跪在地上,黑衣女子急声辩解:“纠墨大人息怒,焉游公子他……”不等她的话脱口,纠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倏地下了圣座,捏紧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无法再发出一个音节。
纠墨轻柔的笑:“云影,你不要说话,我要听焉游亲口对我解释!”她的声音极是温柔,但是眼底的情绪却过于阴暗,看到她的眼神,被唤做云影的黑衣女子忍不住浑身一个寒颤,眼里有热气腾上的感觉,让她差点忍不住流泪。
白衣男子焉游皱了皱眉,面容中掠过道厌恶,他冷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完成任务我不会找理由解释,有什么惩罚就直接来吧!”
听到他的话,纠墨脸色猛的一狠,一把推开云影,她咬紧牙,忽然一阵大笑:“好!好!好!果然是魔家三将之首,你很好!”
被她推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云影的头猛的磕上大殿中的琉璃柱,洁白光滑的额头上的皮肤登时破裂,汩汩流出殷红色的血液,顺着镶金琉璃梁柱流下,在地上很快滴出一片悚目的血印。
看着自己的姐妹被纠墨推倒在地,那个幻如梦境的女子如梦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反应过来,当下面色一片惨白,浑身一颤。纠墨不喜欢吵,跟了她那么多年她怎么会忘,再捂嘴时,已经晚了。
一道杀意已凌厉扫来,还没等反应,如梦脸上已经被人火辣辣的印上了个巴掌痕儿被甩落在地。痛苦的感觉到右脸已肿涨,“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赫然几颗门牙混在鲜血中,分外悚目。如梦抬眼,恰见了纠墨眼底浓浓的鄙夷,心下不觉一紧,她立刻敛了声息,如堕入冰窖般寒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她!
她的性格一向乖戾,连着默然无声那孩子也不觉皱起了眉,孩子抬起头时,赫然是一张漂亮如水晶雕琢的面容,原本金碧辉煌的圣殿忽的充盈着一股至真至纯的清气,如清晨中湖面扑来的一阵清风,冰凉而让人感觉到通体舒适。
倏地闪身挡在如梦身前,他皱紧了秀雅的眉峰,轻轻道:“够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纠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