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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狠毒 (1)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冷蝶冰冰的实力根本无法招架,只慌忙退后一连变了四五个身形,却依旧躲不过中年文士鬼魅般刺来的扇骨。

眼见着那扇刃即将取了冷蝶冰冰的性命,众人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只听得“哧”的一声,暗器划破空气发出微笑的颤声,金针三枚,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算计了他行动时将往的路线,直打向他持了折扇的手臂。

那文士只觉手臂一麻,正欲继续刺去,却惊骇的发现刺麻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随血液循环处,所过血脉全然麻痹。

但手中的折扇还是不甘中途放下,依旧刺向来不及躲避的冷蝶冰冰。

一抹飞影如闪电般掠过,拉着冷蝶冰冰险险避过了中年文士打来的扇骨。冷蝶冰冰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直骂了君家家主一百遍,倒是在他家总出这些状况。

正悲从心来之时,忽觉腰间忽然一实,尚未反应却看见那灿若寒冰的扇骨尖端险险的贴在她眼皮下刷过,当下惊出身冷汗,一颗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安全了,还面色苍白的紧紧抓住救她离去的那人双手不敢放开。

一个声音在她上方不屑的冷笑着,以冷蝶冰冰一人方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到底是富人家的小姐,胆子忒小,而且笨到了家!”

抬头,正看见雪浪那张皮笑肉不笑的俊容,羞的慌忙放开他的手,心中也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了惊吓过度而心情颇不平静。

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他身边,一句话儿也不发了。

有声音阴阴冷笑道:“好个扇舞天涯,但是你这扇未免也太过阴毒。中了我的嫣骨针,你竟也能处之泰然的继续刺出那一杀招,看来我这针,也不过尔尔嘛,倒是连个阴险小人都制不了呵!”

“嫣骨针?”

这会儿不止那中年文士面如死灰,连着在场的众英雄也不觉暗自敛神,是鬼影杀手西陵下!难怪只闻声音不见人,鬼影杀手素来杀人于无形,此遭若不戒备了,怕是何时丧命于他手中的嫣骨针也不自知。

迅速封了自己身上大穴,那文士颤着声音道:“快,把解药给我!”

嫣骨针不愧是鬼影杀手西陵下的成名秘技,针上所淬炼的毒素已出乎了众人想象,不过是说话的片刻,那文士面容上已渡上层透明的暗黑色。

痛苦的萎缩在地上,他不断的用手中的扇子去割手臂、身上的肉,却毫无知觉般割的骨肉嶙峋,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不止,用力的刺着自己的手臂,那文士眼中满是惊骇。

众英雄见此情况,虽不满其对一个小姑娘痛下杀手的行经,却也觉此举实在过于残忍,心下多少有些不忍。

冷蝶冰冰惊的面无血色,咬紧了下唇,双拳握的紧紧。

单薄的身形如风雨中飘零的一朵残花般,分外惹人怜惜。雪浪的杀手生涯见惯了这些自残或者更为血腥的场景,却只觉寻常。

见冷蝶冰冰如是,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不忍。

伸出手,他轻轻以手覆住了冷蝶冰冰睁大的惊骇双眸,本欲嘲讽的话竟变成了淡淡关怀:“小姑娘家的,还是休看这些为妙。”

冷蝶心中,莫名一暖。

“阿弥陀佛,鬼影杀手果不负盛名,只是佛家慈悲为怀,罚也罚过,老衲希望鬼影施主能将嫣骨针的解药交给这位施主。”

双手合十,少林掌门普净法师终不忍其惨烈的自残,在众英雄皆暗自敛神以备鬼影杀手偷袭之时,惟他处之泰然的几步上前,宏声为文士乞药。

如此悲天悯人的举动,令群雄惭愧,更令群雄心服。

不辨声位的声音飘忽无定,只听鬼影杀手“哈哈”笑道:“普净法师放下话来,我西陵下自然卖你三分面子!然,我须问这文士一事,得到答案,方能给他解药!”

“何事?”

“我须问他,盗走落梅笛之人,姓孰名谁,身在何处!君家七少君子瑜丢失了落梅笛,又在今儿个无故失踪,是否是因拥有落梅笛而引来的诅咒?还是……他家主人杀了君子瑜!”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落梅笛竟早被人盗走,而且君家七少,竟然失踪。鬼影杀手西陵下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如若是真,那么他又如何知道这中年文士与此事有着密切关系。如若是假,那么他如此说来混淆视听的目的又是为何?

难道是为了帮君子瑜洗刷杀人血案的嫌疑?只是他与君子瑜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君子瑜。而且君子瑜是否失踪,不消他说,在江湖上仅需三日,自有分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转身,普净大师半闭了双目,道:“他既然要问你事情,你不妨实言相告,也好免去这些无端痛苦。”

那文士咬紧了牙关,依旧痛苦的一遍遍用利刃扎在自己的骨肉上,面色已经由当初透明的黑色变成了沉沉紫黑。

只听那文士强忍着痛苦,冷哼道:“鬼影杀手,你也不是什么好角儿!你以为你逼我说出我家主人的下落,你就能打过我家主人吗?你就能抢到落梅笛吗?你做梦吧,我文志云是不会告诉你的!”

语罢,中年文士文志云仰天“哈哈”大笑着,一口吐沫吐在地上。

这个名字本无特别,在江湖上也无甚名气,只是将字倒一倒,却是早些年、江湖上无恶不作的平湖霸主的名儿。

众人只道那平湖霸主云志文早已被江湖上一个不知名号的无名大侠所杀,平了民怨,还了平湖一片安宁,又岂会想到这中年文士与那已亡的平湖霸主有何关联。

谁想,鬼影杀手的话却令众人不觉又是一惊。

他不气也不恼,依旧阴侧侧的笑着,不辩方位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在众人耳畔扬起,只听他道:“文志云?我看你应该是平湖霸主云志文吧!你的易容术的确高明,但是你方才用折扇攻向那小姑娘时,一怒之下不觉使出了自己本源的武功。我西陵下本在怀疑江湖上怎又多了你这样的高手,直到你用那‘扇舞天涯’之时,惯用了左手杀招出卖了你。”

听他如是说着,云志文微微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好个鬼影杀手!好个西陵下!你若与我同僚,同拜在余教门下,天下江湖不就是我余教囊中之物,取之则来!”

不待他笑声停下,忽然数叶飞刀不辨方位从四面疾射而来,正取云志文的面门死穴。

红绫陡出,霎时间风随绫舞,疾往飞刀射去的方向阻去。红绫受力,顷刻如钢铁铸就般,伸缩间弹开无数暗射而来的数十种暗器。

只听得金石交接的声音不觉于耳,红绫一卷,尽数将那些暗器卷在一地儿,相击落下。

与此同时,坐上疾风般掠过数抹身影,直追向暗器射来,欲灭云志文之口的人而去。兔起鹘落间,只一个倏忽,便追去无踪。

浴红衣红绫霍卷,终挡下了灭口而去的各式暗器。

一个小厮几步走了过去,探了探云志文的鼻息,抬起头,清清脆脆的朝走下上座的浴红衣道:“姑娘,他已经死了。”

“死了?”

红衣大惊,忙快步走了下来,只见那眉目清秀的小厮恭恭敬敬的站起,垂了双手在一边,敛了眉,轻声道:“是的,您看,鬼影杀手西陵下的毒厉害的紧,他已经死了。”

食指与中指探向云志文的鼻间,却是只有呼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不觉摇头,红衣心下明了,这云志文不该是被鬼影杀手西陵下的毒害死的。西陵下用意只在套出落梅笛的下落,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将他杀死,所以嫣骨针上所淬之毒也非立即毙命的剧毒,而是毁人心志的尸毒,一时半会儿云志文绝对死不了。

她断定了云志文是自残而亡,待想到云志文大笑之时身子半弓,右手呈爪状,左手持刀。一招狮子搏虎,虽伤不到神出鬼没不见人影的西陵下,却用言语来引诱西陵下,使得他不舍得痛下杀招时,才觉事非想象。

那狮子搏虎分明可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无害小厮,借由着小厮的身体掩护,然后在西陵下全然沉浸在自己有意抖出的一点余教之事中,一个不备然后快速弓步至窗前,丢去小厮迅速逃遁。

如是的心思,又岂甘自残而亡。

这般想来,必然是有人早一步杀了云志文!

云志文千算万算,少算了余教对他的信任度还是不够。这英雄宴上,余教布下天罗地网,随时掌握了群雄的动向,并铲除异己与没有利用价值的教徒。

想来余教是利用云志文来挑起纷端,不想却遇上了鬼影杀手西陵下。对于余教事情,西陵下虽非明了,却也凭借着杀手独特的知觉与数月来不邂追查落梅笛而多少知道一些皮毛之事。

正是因为这变数,云志文身陷险境而不得已道出余教一点事端。如此一来,引来余教潜伏左右的杀手灭其口。

方才,是那小厮去探云志文的鼻息。

然后对她道“姑娘,他已经死了”,思及此,浴红衣眸光陡然一冷,莫非,是那小厮!

越想,那小厮疑点越多。自己女扮男装混迹英雄宴,除了熟识之人,谁晓自己乃是女儿身。那小厮眉目清秀,不出众,却仿如空气般平常。他自云志文中了嫣骨针后,便一直在站在那厢,她原以为小厮乃是君府的家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小觑了那小厮的存在。

乱的容貌本非如此,在他十五岁前,他的模样俊美不压于君子瑜、余叔夜二人,储秀敛英,却是天下间少有的稀才。

直到他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杀手时,便易容而出。十二年来,她已忘却了乱原本的容貌,却认得自己相公的气质。

在乱第一次易容之时,她一眼认出了易容成平凡少年的乱。十五岁的乱,淡然的笑了,揉了揉她的发,轻轻道:“红衣,你一定要记住,最出色的杀手,是与平凡的与空气融合一体。让人分不出其真实的身份,可以像任何的人,也可以不像任何的人。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即使在众人聚集的地儿,就算你的猎物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他也是轻而易举。”

而后,乱的易容越来越厉害,他可以完全敛去自己的气质,瞒过一切的高手。但是,却永远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红衣一直忘了告诉他,不是他的易容技术不好,只是,他在看自己时,眼中总掩不去隐忍的温柔。

虽然,这样隐忍的温柔很容易被忽略了,但红衣却永远也不会忽略它的存在。是故,乱的易容技术哪怕再高,也瞒不过自己。

思绪一紧,红衣想到方才小厮在去探云志文的鼻息之时,已下了杀手!

旋身左右再去寻那小厮所在,哪还能寻到人!

余教的杀手,果然强悍,竟能在她眼皮底下将她要保护的人杀死,实在不简单。

在众人一片混乱到处追查杀人者到底何处之际,忽听到儿子锦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娘亲,娘亲……”

抬头,却见个绿裙淡衫的少女正拉着儿子朝她跑来。

叶芷风?是她!

只见叶芷风的眼眶儿微红,原本绝色无双的容颜上也有着不掩的憔悴。然,即便是这般,她依旧美的令人窒息。

看到浴红衣,叶芷风双眸敛泪,终于无了忌惮,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嫂嫂,你救救子瑜!你救救他呀!”

眸光一凛,浴红衣心下疑惑,莫非鬼影杀手西陵下所言为真?子瑜小弟真的失踪了?还是被人下了杀手!不会的,子瑜虽不懂武功,但是有那么多君府的家丁在保护他,普通的高手就算想伤君子瑜也没那么简单。

一下扑到浴红衣怀里,叶芷风泪流满面,哭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道:“嫂嫂,你那么厉害,连乱大侠都怕你,你一定很厉害,你帮我!你帮我呵,救救子瑜呀!”

哭的肝肠寸断,抽抽噎噎,顷刻间,浴红衣肩上的衣衫已湿了大片。

锦月在一边,也不停的哭着,拉着她的手,哭道:“娘亲一定要救子瑜舅舅,舅舅最好了,月儿不要他死!月儿不要他有事!哇哇……”

泪水开闸就再也止不住了,看着连自己儿子哭的这么伤心,浴红衣心都要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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