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这趟南下是受父皇之命,听闻九州镇的瘟疫已得到控制和治疗,皇上心里甚是欢喜,却也是懊恼当初的决定,所以才派我来向九州镇的百姓致歉的。并希望能够得到九州城的百姓宽谅。”印罗隐一副诚恳的模样,说话间盯着琉璃的视线一刻也未曾离过。
毕竟,现在九州城的百姓都敬仰着眼前这位‘伪’先生,都是听她的旨命行事,对抛弃过他们的皇室已经失去了期望和崇敬,民心大失。
而琉璃听言,也只是低垂着头颅,一副若有所思的沉静。
印罗隐也不紧,安静的等待她的答复,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这一副神情是那么专注而迷人,不知不觉思绪随之而静寂。
琉璃躇在那里,并非考虑什么复杂的利弊关系,只是神情游离着发呆,因为印罗隐所说的都在她的意料之内,她只是在等着他的下文而已。
“琉璃似乎不信?”时间之久,久到印罗隐心里有些没底。
“印大哥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该说是有什么是要询问?”琉璃坦然的抬头,直视着他,有些冷冽的迫之味。
她不会让九州城的百姓刚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又将他们送回豺狼虎豹之口,事情因她而起,有什么事都由她来承担。
当时暗杀那狗屁的时候,一时意气风发的报了名号,却不知,京城确是有了这位知情的人物,是她疏忽了。
印罗隐暗叹,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虽然不想摊开说明,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难为?
“四殿下,你不用觉得难办,我承认我就是暗杀那太监的肃杀夜魅琉璃,你就带我回去复命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见印罗隐为难思索的表情,琉璃以为是他不好意思责备,所以还是由她开口为好吧。
印罗隐微怔,不觉有些意外,但是又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此事而来的?”
虽然他本意是为了这个,当时听到父皇身边的大红人李公公被名称肃杀夜魅琉璃所暗杀,并且是在九州城,五年前他被追杀的地方。所想会不会就是当时那个小琉璃,为了一探虚实,才主动请缨要
南下的。但是这次南下到九州镇的真正目的倒不是因为寻仇,而是另有其他。
听到印罗隐诧异的反问,这下倒是轮到琉璃有些费解,难道不是吗?除了这两个原因,还会有什么呢?
又是陷入了一番沉思。
见到她那副呆愣狐疑的表情,印罗隐不禁哑然失笑,眼眸深深的盯着眼前的可人儿,这小家伙也有这么可爱天真的一面呢。
遂就畅快的解答她心中的疑问,滔滔不绝道:“虽然父皇对这次李公公的失利龙颜大怒,但是所针对的对象却是夜魅琉璃,而不是九州城神医子羽。其实我也只是猜想夜魅琉璃会是你,但是我并没
有想到九州城鼎鼎有名的神医却是夜媚琉璃。当我来到九州镇城下,见到子羽和子闪两兄妹还有些意外,之后才得知你就是这里的大夫呢。”
天知道,他当时在宫里听到父皇大声呵斥琉璃时,一听说琉璃这个名号,心里是多么的震惊,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把朝廷命官给解决了,难道她就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一想到这里,他
的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如坐针毡的为她担忧,遂地,就赶忙南下寻她而来了。
当然,这复杂的情绪他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哦?那不然,是为何而来?”琉璃揉搓了一下小鼻子,略显不好意思的问道。
印罗隐也就不藏捏这那点心思,索性地回答道:“父皇有意命你进京为官。”
语毕,还不忘留意琉璃的任何表情变化,虽然他也希望琉璃能进京,但并不是以在朝为官的身份。毕竟琉璃乃一介女流之辈,女官至今为止还史无前例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命的事情。但是父
皇的使命他又不得不传达到,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的左右为难。
显然,这个意外的答案令琉璃为之一惊,她从来就没有过任何进京的想法,她只想着超然世外的生活,远离那些是非。什么朝廷皇宫都与她无关,甚至很有些厌恶,当时她会怒不可揭的了断那狗官
的命,也是因为对皇帝的不满,对朝廷的愤慨才如次不计后果的冲动而行。但是,她没有后悔过为民除害。
而如今,该死的皇帝却是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腻味了不成?
嘴边闪过一丝邪佞的笑意。
如今,她又是那个邪妄冷媚的琉璃,并不是任何人所能将她使唤,什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皇帝在她眼里那不过是手中的蚂蚱,生死由她。
好,她都没去找他算账呢,他就自动送上门来?哼,很好。
一直在旁的印罗隐自然是没有错过琉璃这些细微的表情,刚开始错愕的她却以掩耳不及惊雷霆的速度出现了曾经熟悉的修罗般的笑容,不禁心里有些凉薄之意。
晴朗朗的天已蒙上了片片乌云的面纱,不经意间开始下起了丝丝细雨,雨点如注的打在湖水里,溅起无数朵小水花,就如此刻那绵绵不休的思绪。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嘴边挂着公事化的笑容,不卑不亢又显得很谦虚的态度。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印罗隐顿时怔住,他以为她会怒火冲天,朝天愤慨的暴走拒绝,却不知这片刻之间的答案却让他一时反应不及,呆愣在了原地。
天,依然清晰的下着雨帘,很有节奏感的打着节拍,滴答滴答.
凉亭中的两人依旧对立而站,望着彼此,一动不动,表情却是很板正,一个微笑自然,一个呆若木鸡。
良久过后,印某人终是在琉璃的笑容崩解之前有了反应。
幽深的眼眸盯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她的表情虽然很谦和,但是距离却是显得那么遥远。嘴边没有温度的微笑让他看不见也猜不到她的心里所想,心中越是疑惑不解,她为什么会答应了?父皇圣旨没下,所以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因为毕竟是他理亏在先。而今,她却是答应了。
“是害怕连累这里的百姓吗?”这也是唯一的可能了不是,他费尽脑筋实在想不出她的思维运转。
“不是,我只是在回应皇上的爱才惜才之心。”嘴边依然挂着笑,一成不变的笑。
话虽这么说,琉璃的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皇帝?她何时把他放在眼里过?既然他有意让她为他‘效命’,她又何必拒绝人家的好意呢。这位四殿下立场不明不白,她才不会笨到在儿子面前说老子的不是。
印罗隐知道她只是在敷衍,若是知晓她心里所想他的不堪,他又该如何反应?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父皇虽然发话,但圣旨没下,所以你还是有权拒绝,无须有任何的担忧。”印罗隐哪知琉璃根本不会畏惧他所谓的父皇,又何来的担忧?于是乎,好心相劝道。
“无谓,皇上既然如此爱才,那我又怎能拂了皇上的心意。更何况,我也正踌躇满怀壮志无处发挥呢。”心里冷哼不屑,但是脸面上的工作却不能殆泄。
不禁哀叹,她琉璃何时也如此虚情假意了?撇撇嘴,不屑地想着: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印罗隐从小在深宫长大,又怎会错过察言观色?她那几不可见的细微表情都在他的眼里,既然她不愿倾心相告,那他也不会迫。
琉璃嘴上虽是感恩皇上的龙恩浩荡,但是却没有一丝正常人入朝为官时那兴奋的表情。
心里还是忍不住黯然酸涩,她,还是不留情面的将他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