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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拨亮厕所的开关

最近城里酷暑难耐,我便到乡下去看望一位朋友章一览。一是好长时间没有 看到他,挺想念他的。二是避避暑,城里太热了。

章一览目前已经是我们市里小又名气的青年作家了。命运坎坷但他顽强不息,在偏远的山村里硬是耐住了寂寞孤独,写出了好几部不同凡响的长篇。

山区的夜晚安静的出奇,也凉快的出奇。

在城市里呆惯了,忽然听到亲切的犬吠和蟋蟀的叫声,静谧的院落里可以听见小草拔节饮露的声音,心里一下清凉舒坦了许多。

农村的厕所都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想要方便,就必须从偌大的院子里穿过。他家的院子里全是石头铺就的小道,由于怕黑脚下不稳,我就尽量减少方便的次数。

实在憋不住了,我就问章一览:“厕所的开关在哪里?”

章一览说:“在东边的墙上,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你一拨就亮了。”

我详细询问了开关的高低、位置,然后就向厕所走去。

来到章一览表述的应该有开关的位置,但无论我如何摸,却总是摸不到开关,心里焦急起来。可巧又把手机放在了屋里,一点照亮的东西都没有,只能在那里摸索,却始终没有触摸到开关。

没办法,就只好摸黑方便了。

翌日清晨,我一早又上厕所时,禁不住多看了开关一眼。

其实就在眼皮底下,我比划着模仿者,昨天晚上只是高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再往下靠一点点,就可以把灯拨亮了。可是我始终是在比开关高几公分的位置上左右移动,怎么就没有想到向下试试呢?

回到屋内,我说起这件事,没想到,章一览却说:“这是我故意弄低的。”

看着我一脸惊愕,章一览一脸庄重地说:“俺家的开关是比正常的低了几分。其实也无非稍微低一点就拨亮了。低点有什么不好?”

然后他说起了他的事情。他因为在家里是老小,自小就没有吃过一瓣苦。后来参军上了部队,本来有机会留在部队的,可因为大哥在地方上给他联系了个好单位就草率地专业了,他感觉攀上了高枝。后来在单位里却老是看不上领导的一切行为,总觉得自己才能得不到发挥,就辞职不干了。自己下海经商,偏又总是眼高手低,惨淡经营门可罗雀,反复换了十多种职业,一事无成。本来好不容易到了一家报社工作,原先高傲的脾气回转了不少,可是,母亲却突然辞世,父亲又病患在身,自己在采访的时候又突然遭遇车祸,无奈之下,回到了老家,以写稿为生。

“一直高傲的头颅,不得不低了下来。”章一览伤感地说,“其实想想,我几乎一直是在埋怨命运不公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低调一点有什么不好。回到家一瘸一拐的岁月,上厕所里拉灯的时候,总是要高高踮起脚尖才能摸到。我后来就把开关安低了。这样一来,我不但方便了,还让我始终清醒——不攀高,低处也有光亮。”

“只要低一些,再低那么一点点,也许,灯就亮了。” 章一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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