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陈年旧事,你真的想听吗?”
“你愿意告诉我吗?”
明明是我先问的,他却把球踢了回来,我心里暗暗生了一丝不悦,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他见状笑了起来,“你宫中的人说你整日不说也不笑,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沉默了好久,方道,“我不是不说话,而是不确定有没有人愿意听。”我将背抵在树干上,“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在说,别人也在听,还不停地问你问题,可你就是感觉他们没有在听你讲话。”
他学着我的样子,也靠在了树干上,“相信我,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你是皇室中的人。可怜,你和凌默都生在帝王家。你的王妃呢?她也不听你讲话吗?”
“她的心都在小无双身上呢。”
“小无双……好名字,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你们的心头肉。她多大了?”
“五岁。”他挑了挑眉毛。
“正是磨人的年龄呢。”
我就这样认识了高凌云,一年多以前,上林苑偶遇,他的那声轻笑惹恼了我,以致时至今日,我仍然心存疑虑,与他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生怕惹出事端。
最初喜爱与他聊天是因为他能够让我想起凌默。
凌默,这个名字压在我心头太久,久得我喘不过气来。被软禁的那三日,我在想念着他,决心为了冰晴和茯苓去认罪时,我在想念着他,后来,冰晴去皇后那里揭发贤妃,不久后在狱中暴毙,我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想到,如果当初我听了凌默的话,离开皇宫,冰晴也不会为了我枉死。
我知道,是我的错。
我开始了漫长的自我惩罚。
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我披散着头发,赤脚站在院中和她说了一夜的话。
世人只当我是疯了,可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有多想她。
那日,她在我的粥里下了蒙汗药,蒙汗药还是我私会凌默那次弄来的,那次是对付喜顺,这一次却用在了我身上。
后来我得知,冰晴去皇后那里揭发了贤妃的所作所为,她是贤妃的贴身宫女,贤妃的很多事都知道的很清楚,贤妃果然拿出了在我宫中搜到的红花,无奈,皇后再来我宫中寻,已经不见。
贤妃一口咬定冰晴与我串通一气,永嘉宫上上下下都可作证,皇后只得将冰晴收监,听候发落。三日后,冰晴离奇死于狱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贤妃心虚,买凶杀人,可苦于没有证据,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虽然没有抓住杀死恬贵人腹中孩儿的凶手,可皇后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遂就此收手,经此一劫,贤妃的气焰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除了拓本,我手中或许还握着她其他的把柄也未可知。我成功地向她证明了,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女史。
我和贤妃表面上旗鼓相当,实际上却是两败俱伤,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这世上对我们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贤妃要害我,冰晴时时刻刻跟在她身旁,不会不知,或许冰晴心中存着侥幸,她不相信她的主子会对我痛下杀手。她的背叛,也是看不过贤妃做得太绝,不然,多年来的忠心又怎会在一朝一夕之内打破?
贤妃软禁我,她心里不比我好受,我想着怎样逃出去,而她是在我与贤妃间做选择。她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偷来了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已决定,用自己的命换我的。
我说过,保护她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
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宫女中亦不乏忠义之人。”凌云叹道。
“她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我沉默了,似乎在努力吞咽着悲哀,“你觉得,她此刻在听我说话吗?”
“不,她不在。人死了便是死了,做什么为了自己让他们留在这里呢。”
我很想反驳他,想告诉他,冰晴不会抛下我不管,可不知为何,我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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