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让我脊背发毛,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这样笑都太过失礼。我气愤地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迎面遇上织锦。
“小主不继续赏梅了?”
我冷笑道,“不知哪里钻出一个冒失鬼,瞎吵瞎闹,搅了人赏梅的兴致。”
“这就怪了,宫里戒备森严,怎么会放这样的人进来?”织锦想了想,说道,“不会又是和嫔欺负小主了吧?”
“不是和嫔。”我笑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快走吧,在这干站着,怪冷的。”一边说一边披上了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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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冬天就这样过去了,新年、十五,宫里大摆筵席,夜夜笙歌,我依旧称病不到,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别人说我倨傲也好,不懂礼数也罢,我都不关心,只想守住紫湘阁,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世态炎凉,我能做的就是缩在一隅,可即使是这样,祸事还是会找上门来。这大概就是皇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即使无心参与,还是会被无情地卷入,即使我已经收敛了光芒,即使我曾拼尽全力帮过贤妃,她还是决定对我痛下杀手,其实我明明是知道的,这世间,最卑贱不过恩情,最凉不过人心。
一日,我坐在绣架前刺绣。许久未见冰晴,不如给她绣个钱袋吧。挽香端了杯铁观音走了进来,“小主喝杯茶歇歇吧。”
我接过茶碗,“这茶好生香醇,可是用雪水冲泡的?”
“是梅花上的雪,织锦姑姑特地吩咐奴婢采的。”
我笑了笑,“难怪味道这样好,梅上的雪,不用茶叶,光口喝下去就有一股子清香。难为你了。”
“小主喜欢,奴婢可以再去采。可惜上林苑这两天不易进入,小主只得再等等。”
“怎么,上林苑可出了什么事?”
“皇上前不久刚纳的恬美人小产了,这倒不算什么,这些年,身怀有孕的小主下场几乎都是滑胎,可这一回偏偏巧了,皇后娘娘去上林苑散步时发现了好些红花。皇后娘娘便要彻查此事,下令封了上林苑。”
我想起冯贵妃送来的红花,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若是皇后从紫湘阁搜出了红花,我必然百口莫辩,可现在将这些红花处理掉,万一被人发现,又成了做贼心虚,销毁证据。
谁也不会相信,这些红花是给我自己用的,没有哪个女人会像我一般疯狂,宁肯自残也不愿身怀龙种。
我越想心中越是恐惧,这样说来,我竟无计可施,只得坐以待毙。
“小主?小主?你还好吧?”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只是觉得恬美人的孩子没有得可惜。”
我听不到她的答话,因为我满心都沉浸在无边的恐惧中,我曾以为,既然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便不会再畏惧,沉浮幻灭,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我突然发觉,我不是没有一丝眷恋。
凌默。
不知为何,我的眼前又浮现了他的身影。
虽然活着只能远离,可一旦死便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这一次,我仍能幸运地逃脱吗?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过去,妃嫔小产,皇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冯贵妃的势力盘根错节,追查意味着公然与冯贵妃开站,个中利益,皇后还是殿得清楚的。可这一次,皇后在上林苑看到红花,不管是不是冯贵妃所为,却断断是姑息不得了,不然皇后的脸面不知要往何处放。
这些年,皇后一直处于下风,虽然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可冯贵妃的气焰一直盖过了她,她心中存的一口气想必都会借此机会发泄出来。
我放下针线,我若果真被查了出来,除了死,想必没有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