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璎珞陪贤妃向皇后请安后,悄悄塞给我一封信。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交给我四封这样的信了,这是第五封,牛皮信封上并无一字,我心里却很清楚是谁写来的。信的内容大同小异,或是一首词,或是几句话,有一封干脆只写着“等我”二字。璎珞像往常一样叮嘱道,“看完立刻烧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写了回信,姐姐稍后去我房中取。我有要紧事,求姐姐一定帮我送出去。”我恳切地望着她。
“是什么事?”璎珞眉头一皱。
“此事事关重大,恕我不方便透露。我能告诉姐姐的就是,这封信若被截获,不仅你我,连同他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权衡着,思索颇久,方道,“好,我会尽快送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我的妊娠反应也一天比一天明显起来,呕吐越来越频繁,有时在饭桌上突然恶心不止,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我总是能听到窃窃私语,可凌默却迟迟没有动静。皇上召幸,我已经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很多次了,这绝非长久之计。我越来越感觉到,帮助贤妃复宠是惟一既能转移众人注意力又能保全自身的两全之计。可我不知怎样向她开口,自那次皇上驾幸永嘉宫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开始变得而疏远,这时提出帮她,难脱讨好之嫌。怎样能既顺了贤妃的心意,又达到我的目的,整个七月,我都陷在无望的思索当中。
七月十八是姐姐的生辰,怕姐姐觉得冷清,我一大早就向贤妃告了假。因怕谣言四散,我极少来落霞宫,上次来还是近两个月前。进宫前总想着若与姐姐同处深宫,想必能时时互相照看着,算是苦中作乐;进宫后才知道咫尺天涯更让人伤怀。同是漂泊畸零之人,幸运如我,有冰晴时时为我排忧解难,姐姐想必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想着,心中又添了几分愧疚。
我用力敲了敲门,朱红的漆被拍地不停地掉落,我一边后退一边拍打身上的残屑,等了一下,无人应门,便大声叫道,“苏升,来开门!”
许久,探出了苏升圆溜溜的脑袋,“呦,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
“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姑娘,不知是谁说过我像个没头鸭子。”我故作怒态。
“姐姐,我跟您赔过不是了,您怎么还念念不忘啊!”
“对,我就是要记一辈子,每次见你都拎出来说一回,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姐姐,小的是无心之失,要打要骂随您,小的只求您别拿这事臊小的的脸皮。姐姐,您别光笑啊,您说句话啊。”他索性推开门,走到我身边。
“好,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再也不提了。”我极力忍住笑。
“姑娘尽管说,只要奴才能办到。”他眨了眨眼睛。
见他那么认真,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本姑娘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一般说着,一边推门跑了进去。
“姑娘,别忙,我去给你通报!姑娘!”
我越跑越快,“我来给姐姐祝寿,不用通报。苏公公,你歇着吧,就当没看见我。”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玩得过火了,若是不小心摔倒,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要遭殃了。我慢慢停了下来,苏升立即追了上来。我嫣然一笑,“刚才和公公开玩笑,公公不要见怪才好。”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开了,“疯丫头,没进门就吵吵嚷嚷,让人不得清净。”姐姐嗔怪道。接着又向苏升,“回去守门吧。我这妹妹,就是胡搅蛮缠。”
“姐姐!”见苏升走远,我怪道,“我好心来祝寿,你倒好,劈头就是一通数落。”
“祝寿?”她满眼疑问,想了一会儿,方道,“我都忘了,今儿是我的生辰,难为你还想着。”不知怎的,她的表情很是奇怪,不像是高兴,竟像是惭愧。
我不愿去多想,宁可相信是自己多心。我挽起袖子,“中午我做长寿面给你吃。”
“饶了我吧,一年只过一次生辰,还要忍受你的手艺。”
我再次面露怒色,“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长姊何见事之晚乎?把下人都打发走,现在就露一手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