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涮口将口中血水吐净,这才破口大骂,“秃驴,上次打我的那个小和尚又他妈找我晦气。妈的,再让爷看见他,爷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薛蟠的脸肿胀的猪头一般,此时狰狞得恶鬼一般,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微微可见些光。
“岂有此理,那和尚因何总与我儿过不去。”薛姨妈心疼儿子气得肝颤,“蟠儿莫急莫气,咱们先住进你姨妈家,让你琏二哥全城寺庙搜索,必抓了那小和尚与我儿泄气。”薛姨妈哄孩子似的哄着儿子。
“妈妈,咱们说话就进城了,此地乃是皇城天子脚下。您莫再不分皂白护他的短,您可知哥哥又惹了什么麻烦?”宝钗收回心神,瞥了一眼她这位极不成器的哥哥。薛家偌大家业迟早被他败个精光,得赶紧嫁人,若不然日后薛家恐怕连姑娘的嫁妆都赔送不起了。
“妹妹。”薛蟠抱拳求告,气势弱了下来。
“蟠儿,你可是又惹祸了?”薛姨妈急红了眼。
“没,妈妈您别听妹妹瞎说,挨打的是我,岂有我惹祸的道理。”薛蟠急头白脸地争辩着,拿小眼睛一个劲地横着宝钗。
“蟠儿……”薛姨妈唉了口气,就要数落儿子的不是,却在此时城门口飞奔着来了一行人。
“大爷。”为首小厮名叫王梓,正是方才和薛鼠一起劫了紫鹃和黛玉之人。王梓喜滋滋奔来,不时回头催促着身后的小厮,“快,快点,别又让薛鼠抢了头功。”
“是。”王梓身后的小厮肩头费力地扛着个黑袋子。
“大爷,您瞧小的给您带来的货。”王梓乃是王霸的小儿子,自打初生就随亲爹生活在京城。薛蟠往来京城查点,这小子只见过薛蟠,却不认识自家主母和姑娘。
薛蟠恐怕事情败露,挤眉弄眼想让王梓闭嘴。怎奈王梓一心献宝,嘴上和薛蟠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身后的黑袋子。他动作倒快,七手八脚解开黑袋子,袋子里清秀的姑娘倒在了地上。
薛姨妈吓得“啊!”了一声,白了面皮。
“哼!”宝钗冷哼一声,扭着肥臀站到了薛姨妈身后,“哥哥若是改了这毛病,便是狗也不吃屎了。”
“蟠儿,你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姨妈颤抖着手指问着薛蟠,她宠儿子可还不至于糊涂,扔下金陵百年基业,来京城投亲靠友目地就是断了儿子的胡作非为。薛家有的是银子,即使蟠儿一事无成也总能做个富贵闲人,只是他这个闹法,哪日丢了性命还不自知。薛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做为薛家的当家人,薛姨妈如何能不急呢!
“奴才眼拙,不认得太太和姑娘。”王梓心眼转得快,急忙跪地给薛姨妈和宝钗请安。
“狗奴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薛姨妈调转炮头改问王梓。
王梓偷瞄薛蟠,薛蟠杀鸡抹脖子不让王梓说实话。
宝钗一旁微微冷笑。
“说,这个姑娘哪来的?”薛姨妈厉声了问着,吓得王梓滚了一头的汗珠子,不进拿眼瞟着薛蟠,薛蟠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王梓这厮一肚子的歪歪道,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忽然有了主意。他记得大爷说过,姑娘身边少个得力的丫头,不如……
“回太太的话,小的奉大爷的命给姑娘买了个使唤的丫头。”
“呼!”薛蟠长出口气,频频点头。“对,这是我给妹妹买的丫头。”
“果真如此?”薛姨妈将信将疑。
王梓急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们几个还不把这丫头唤醒。”
王梓的小幺儿七手八脚把紫鹃扶出黑袋子,用凉水一激,紫鹃醒转,她慢启美眸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一脸的惊恐不安,“你,你们是何人?姑娘,姑娘呢?”她忽然想起了黛玉。
“好丫头。”薛蟠眼睛登时就直了,薛府上下也没一个这么俊俏的丫头,若得她和香菱身边侍候那可是天大的美事。
“还不给姑娘请安。”王梓一踹紫鹃的膝盖,“别不识抬举,到了薛家管保你吃香喝辣。”
“你们是谁?为何掳我到此?”紫鹃腿一软跪在地上,她却梗着脖子不磕头。
“妈的,再不听说,送到青楼去接客。”王梓劈头就甩了紫鹃两个嘴巴,紫鹃头一歪晕倒在地。
“妈妈进城吧,人来人往当咱们是耍猴的呢!”宝钗厌恶地扫着薛蟠的小厮们。
薛姨妈点头,薛蟠也不再骑马与薛姨妈同乘一车进了城门。
忘尘抱着黛玉再次由百缘寺后山门上了卧佛坡。
“师叔。”百缘寺众僧纷纷驻足行礼,忘尘年岁不大,辈份却是极高的。
“备静室一间。”忘尘也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神,他的心都悬在怀中佳人的脚伤上。
“是,师叔这边请。”小和尚引路,忘尘抱着黛玉来到一间静室,他环视一圈,这僧房还算洁净,室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再无别物。床上摆着藏灰色的被褥,忘尘一手扶着黛玉,一手展开被褥扶黛玉躺下。
“姑娘,姑娘。”忘尘将被子掖好,这才轻唤。
良久,黛玉如扇的睫毛轻轻煽动,张开清亮的眸子对上一双焦灼的眼睛。待眼前一切变得清晰,黛玉拥被而起,蹙眉忍着脚踝处的刺痛,打量着房间。
“姑娘,小僧得罪。”忘尘掀开黛玉脚下的被,轻轻脱了黛玉鞋袜,露出一只精雕细琢玉足,踝骨处的红肿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