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书房落坐,忘尘环视一圈,三面墙上皆垒着典籍。偌大的楠木书桌,左边摆着焦尾琴,右侧笔架上挂着林林总总的狼毫。再瞧黛玉举手投足都带着迷人的气息,今儿他才算明白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妹妹也通音律?”水涵看着桌上琴尾似烧焦了的木头,不禁摇头叹息,这多影响美观啊!“改日,我送妹妹把好琴。”水涵随手在焦尾上扫了几指,谁想琴音叮咚如玉。
“好琴,此琴名为焦尾不成?”忘尘也来到琴前,轻轻抚摸着。
“大师好眼力。”黛玉笑笑。
“什,什么?”水涵一愣,“这,这就是焦尾?”水涵倒听过此琴名,一直奇怪流传于世的名琴为何起这样一个名字,原来是应景。他脸色一红,挠了挠腮帮,有些不好意思。
“大师既识得此琴,可否赐教一曲。”知音难遇,黛玉也来了兴致。
“献丑了。”忘尘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雪雁备水焚香。”不知怎么黛玉认定忘尘必知音律。
雪雁端水,忘尘净水焚香,整理僧袍落座。先试了试音,继而轻、抹慢挑,一曲悠扬倾泻而出。
黛玉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乍暖,山头积雪悄融,一股叮咚山溪水蜿蜒而下。溪岸绿草如茵,野花芳而幽香,蹁跹蝴蝶花间飞舞。百灵、黄鹂枝头雀跃……
“好一派春光。”黛玉手托着下巴,她的心儿已飞跃藩篱来到沃野。
此时,黛玉院落的天空祥瑞云集,各色鸟儿静立在周围草木之木静静倾听着。
“宝姐姐,好悦耳琴声。”湘云拢着耳朵细听。
“好洁净的音律。”宝钗也听得出了神。
一曲终了,黛玉仍在回味。
“好美的琴声。”院中的一人脱口赞叹着。
“谁?”
春纤向外瞧看,“三姑娘?”
黛玉朝水涵笑笑,三丫头终是来了。
探春款步而来,来到门口长身而立。
水涵不悦地轻挑剑眉,向门口瞧去。门外立着一位手托银盘的少女,少女黄裙裹身曲线妙曼,所穿衣裳极其考究,领口、袖口和裙摆皆绣着怒放的杏花。瞧其形容,桃思杏目,神采飞扬。头戴累丝金凤,耳箸珍珠吊坠。
“贾氏探春给王爷请安。”探春托着银盘朝水涵款款下拜。
“起来吧。”水涵不奈烦的挥挥手。
“林姐姐,这是庄上才送来的水果,老太太命我送来给王爷和姐姐尝尝鲜。”探春半一盘新鲜的杏子放桌上。
“多谢你跑一趟。”
黛玉命雪雁给探春设座。
探春谢过,在黛玉身边落坐。她悄悄打量气宇轩昂的水涵,不觉失神。
水涵研究着焦尾琴从头至尾也没多瞧探春一眼,探春并不气馁。坐了片刻,笑着对黛玉说道:“林姐姐,听二哥哥说你这里除了有上好的纸墨,还有不少名家碑帖。探春不才,可否借笔墨一用?”
“这有何不可。雪雁铺纸研墨,不知三妹妹要哪家的碑帖?”黛玉问道。
“欧体就好。”探春瞟着水涵,听闻北静王爷颇爱欧体,探春可没少下功夫临摹欧体。
果如探春所料,水涵弃了焦尾围而看向探春。姑娘家欧体写得好的倒少,这位三姑娘主动卖弄,想必写得不错。
雪雁铺纸研墨,探春择笔挥毫,力透纸背。
水涵背着手细细品之,脱口赞道,“果然好字,妙极。”
“探春不才承王爷谬赞。”获水涵青目,探春心里美滋滋的。
水涵细瞧探春之字。
忘尘巡视黛玉书籍,“姑娘看得懂梵文?”他指着黛玉的佛经惊讶地问道。
“略懂一些,并不精通。”黛玉笑笑。
“姑娘谦虚。”忘尘信手翻阅佛经,脑海里浮起纤纤玉指翻阅经卷的模样。
“郡主,宝姑娘和湘云姑娘前来请安。”小丫头掀起门帘回道。
黛玉冷笑,她倒佩服宝钗脸皮,昨儿差点撕破了脸儿,今儿居然还能腆着脸来请安,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讨厌的很。”春纤冷哼一声。
“雪雁,传话出去,本郡主正在待客不方便见二位姑娘,请他二位回吧。”黛玉心道我这里又不是保媒拉纤之所,苍蝇似的都拥的来,闹得人头疼。
“是。”雪雁愉悦地应了,出门挡了宝钗和湘云的驾。“宝姑娘、云姑娘,郡主正在待客,不便接见。郡主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日后宝姑娘就省了这趟腿吧。”
“你,你,少教的丫头。”湘云气得涨红了脸,抬手指着雪雁发怒。
“提水把这地洗了,什么脏臭之人站过的,别熏坏咱们郡主。”雪雁也不理会湘云,一甩袖子将宝钗和湘云晒在外边。
“云儿莫气。”宝钗深吸了两气,劝着湘云,“不长眼色的东西,还不抬着走。”宝钗将气移到抬着藤屉的婆子身上。
“是。”薛家婆子忍着气抬着宝钗回了梨香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湘云用手拍着胸口,“有什么了不起,你、我好心请安,竟让咱们吃了闭门羹,真是岂有此理。哪天那丫头撞在我手里,我,我要她好看。”
“云儿,不过是个丫头,你当她是阿猫、阿狗便是了,何必动气。”宝钗早已没了气,与其在此斗气倒不如想想办法如何煞煞他们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