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甚至可以说若然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前所未有的好。或许是因为看到弋鸿宣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觉得舒坦吧!
“小姐,今天要早起去拜见正王妃娘娘。”抱琴轻轻推着床上似乎还在安睡的主子,心里不由地暗暗想到——即使去掉了烟熏妆自家小姐也算不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呀。可小姐就是心肠好,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倒是爱和自己这种丫头闹成一片。只是自己入将军府也多年了,只是耳闻府中有个痴傻小姐,却因为老爷有令下人不准去瑶夫人的居室打扰而一直未得见真面目。可如今自己被派去伺候小姐,倒是未觉得她如传言中那般傻,不,应该是不一般的聪明呢!
其实若然已经醒来多时,只是细细回忆着昨日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想发笑。
又是一番涂脂抹粉,虽然若然现的妆容不及先前的烟熏妆恐怖,可这般浓妆艳抹更给人一种俗气无比的感觉,一袭玫红色的衣服更是显得整个人土气无比。可偏偏是这身装束却又给人一种经过刻意隆重打扮地的感觉,看来若然的确是想将俗进行到底了。
“小……小姐……”刚端早餐进来的掠影见若然这个样子,一时愣在了那里。
若然刻意朝她抛了个慵懒的媚眼,大有将恶俗进行到底的架势。几个丫头都被她唬得怔在了那里。
鸿王府的建筑风格竟不同于一般的中式古建筑,倒是有些欧派风格。若然是很想仔细地看看这个风格的建筑,只是一路上就有丫环仆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若然知道昨夜六王爷并未在自己房中留宿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全府了,或许还有可能已经传遍京城了呢。看来这些丫环仆人是来看自己的笑话了,若非打算在这里久住,若然还真准备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好好立立威。不过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呆会儿如果在弋鸿宣的几个女人面前扮演好一个俗妇的角色。
“若然给萌妃姐姐见礼!”萌妃住的“瑞祺殿”竟是比自己的阔了三倍多,若然当下明了妻与妾的区别,特别是宠妻与不曾得宠的妾的区别,那真正是天壤之别。
“然妃妹妹,快快起身,都是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多礼节?”蔚舒萌上前虚扶了一把,若然也顺势起身,才细细打量起她来。只见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但神态端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雍容华贵,顾盼之间凤目不怒自威,像这种女性往往个性坚强而有主见。蔚舒萌的身材颀长,虽不及萧沁岚的高挑,可比沐茗雪要高上一些。
“若然也给岚妃姐姐见礼!”一见萧沁岚坐在蔚舒萌左侧,弋阳王朝是以左尊,看来她的地位在沐茗雪与自己之上,而此刻沐茗雪还未到,若然也不能经易入座,毕竟这些个位置事关尊卑,若然知道轻率不得。
“快快起身,你这礼我怎么受得起?”萧沁岚看似也很亲善。只见她身披真丝织成的罗衣,上面坠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发髻横着一枝金簪,闪烁生辉,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清雅的芳香。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美艳之极,与她哥萧潋晨的绝代风华不相上下。
“妹妹今儿个怎么不多睡会儿?不用这么早来见礼的。”萌妃貌似体恤地问道,可又似有影射昨日王爷未在“晴茵阁”过夜的嫌疑,只是若然从她庄重的脸色上未看出任何端倪。
“今天是拜见各位姐姐的日子,然儿怎可迟到呢?”若然也看过不少暗潮汹涌的后宫戏,深知这女人之间战争的惨忍。她也知道在聪明的女人面前装傻是明哲保身之举,“昨儿个王爷体恤妹妹婚礼劳累,叫妹妹早些时候休息。因此今日妹妹才得早起来拜见各位姐姐。”
若然的一席话,当下即让两位聪明的美人放下心来,原来眼前这位穿着低俗的女人还有着一颗虚荣心,而且根本不懂韬光养晦之道。哼,王爷体恤她?恐怕是压根看不上她!
“茗妃娘娘到!”正当三个女人陷入各自的沉思中时,下人的一声叫喊暂时化解了当场的沉静。
“萌妹妹,岚妹妹,我来迟了。”那日看来病枊扶风的茗妃今日的气色倒是好得与常人无异,她的脸庞此刻明**人,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像两潭香冽的美酒。在娇巧鼻梁下配的是温软而充满性格的红色樱唇,唇角微微翘起,让她的俏脸越发显得生动起来。
“拜见茗妃姐姐。”只见沐茗雪直接经过自己,坐上了紧邻蔚舒萌右侧的位子,若然上前见礼道。
“哟,这可是然妃妹妹?”居高临下的沐茗雪像是刚刚才看到若然般,仔细端详起她来。也难怪沐茗雪有此一问,若然今日的花痴装束与花宸节那天的正常扮相相差太大。
“正是。”若然知道她虽然没什么背景,可却为王爷诞下了唯一的儿子,在这府中有着相当尊崇的地位,故而敢直唤正妃蔚舒萌为“萌妹妹”。
交谈了近半个时辰,若然也尽量小心地表露着自己的低俗和愚蠢,看着三位美女紧绷的神情有所缓和,便知自己的“露拙”有了效果。
多少摸清了这位昔日的傻女的底细,众人也没有继续纠缠的心思,又闲话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闲话间听得弋鸿宣在书房挑灯夜战到天明,天未亮又因皇帝微恙而急急进宫去了,若然在心底暗自发笑:他不会被我吓得失眠了吧?
弋鸿宣终于在若然回门的那日从宫里回来了。虽说私底下他并不善待若然,可到底是得把表面功夫做足了。是日,弋鸿宣回府还未下马就陪着若然回门。
“参见六王爷和侧妃娘娘。”这帝王家就是如此,哪怕是自己的爹爹见了女儿也得行礼。南宫敬德上前结结实实地朝弋鸿宣和若然拜了拜。
“岳父大人,快快请起!”弋鸿宣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儒雅的王爷,更是一个好女婿。
“谢王爷、侧妃娘娘。”南宫敬德硬是把礼仪都做足了,才恭敬地起身。
“爹爹,你这不是折煞女儿了嘛!”若然上前拉起南宫敬德的手,倒是像个刚出嫁的女儿初回娘家。
“诶,然儿,这规矩不能废。王爷,小女自幼在家任性惯,有得罪之处,还望……”南宫敬德也表现得俨然是个好家长。
“大将军哪儿的话,然儿聪明懂事,甚得我心。”弋鸿宣特意搂了搂若然的腰,似乎是在向着人证明着自己对她的“宠爱”。
“王爷,”若然似害羞状,却往弋鸿宣的怀里蹭得更深了,娇羞道,“爹爹,王爷待女儿很好,女儿也不会胡来的。”说罢,若然更是用手环住了弋鸿宣的腰。
虽然南宫敬德早就从掠影那里知道若然在鸿王府并不招人见待,可见她今日如此表演,而弋鸿宣似乎也乐得配合她,便也不好当场点破,只是一味地点头附和着。
这回日倒也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总算在平淡中度过了。只是听闻萧沁岚回门时弋鸿宣并未陪同,府中多少也增了些新的谈资,不过也无非是些哪位夫人更受宠,哪位夫人更漂亮的无聊话题。
以为若然的虚荣不会将自己不得宠告诉南宫敬德,弋鸿宣也放下了心,除了新婚那夜,并未再踏入“晴茵阁”半步,这倒正合了若然的心意。
若然除了参加几天一次的府内小聚外,也不再扮花痴女。而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了对药理的研究中,想着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没有这些药物还真不能长寿。
按理自己的行踪掠影他们应该会向南宫敬德报告,可见他对自己不受宠这件事也没什么表现,若然便放下心来顾自进行着计划。
好在鸿王府的女眷不算多,府中争风吃醋的场面若然倒是未曾见过,而弋鸿宣在这一点上也做到了雨露平分,除了若然,三个妃子的屋里去的频率倒都无二,或许蔚舒萌那儿稍稍多去点,只是若然并未过多地关注此事,便也未知晓得十分清楚。
唯一令若然不明白的是,弋鸿宣为什么一直未来自己房中,倒并不是盼他来,而是因为自己好歹是大将军之女,他多少得给些南宫敬德面子。虽说若然加门那日后,南宫敬德就出征上了前线,可弋鸿宣这样做还真是嚣张了点——莫非他在心里真的那么讨厌自己?身为女子,若然多少有些感到失落,虽然这一切似乎正是她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