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水一听这话,心中一怔。脸上已有了愧色。六王这伤,她知道!想到此,她狠狠的剜了眼龙锁骨。
龙锁骨被她一眼瞪得莫名,可他却立刻深情的回望过去。
苏流水心中一恼,赶紧把脸儿转了开去。
温清零见他几人眉来眼去,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气闷,一时之间却也不好发作。
前厅八仙桌上摆了三十二道菜品,有荦有素。其中一盘,竟是苏流水教过他的生鱼寿司!温行云与苏流水二人坐在上首,其他人便依次落座。
花千树瞧了那寿司半响笑道,“千树走南闯北多时,竟从未见过这般吃法。将生鱼放在米饭上头。孤城,你见过么?”
孤城瞧了眼寿司,便觉胃里翻搅,差点就吐出来了。他摇头淡道,“我也从未瞧见过。”
苏流水面色微僵。她倒是怕他们几个又说出一个茹毛饮血来,遂不敢举筷。
反倒是温行云,竟淡淡一笑,举筷夹了块寿司,就着酱油往嘴里送去。见他一送,一桌子的人就都瞧着他。看他何时会吐出来。哪知他优雅的咀嚼,非但没有吐出来的意思,反而竟让人有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
苏流水也跟着拿了块含入唇间。她一吃,桌上其他人便也跟着来吃这寿司。
花千树赞道,“这鱼滋味甘香嫩滑,一点都没有腥味儿。端的是不错!”他这一赞,所有人便也都跟着赞起来。
温清零笑道,“行云,这是哪儿的厨子做的?倒是真新鲜!”
温行云淡淡的瞧他一眼,道,“这是我做的。”
一桌子人全都震在了当场。他又道,“流水喜欢茹毛饮血,生食鱼片,我便也只有夫随妻便,学着这么一手。”
这话一说出来,大伙儿心里都不是滋味。
苏流水唇角抿了一点轻笑,道,“这些鱼其实都用姜跟酒泡过。又用开水烫了烫。所以并非生食。”这是假话。
谁都看得出,这鱼便是血淋淋的杀了便拿来做寿司了。
龙锁骨轻咳了声,笑道,“这种吃法倒是好,连生火都不用。小王回紫月也叫厨子给小王做。”
苏流水心道,她就是在厨房打不着火才做的这寿司哪!她轻笑了声,对花千树道,“厨房那儿还得几个寿司,便带了回去给六王尝个鲜。”
花千树心里知道,这便是她的回礼了。遂笑着应了声。
温行云又笑,“这鱼原来有个名字,叫鹣鲽。今儿咱们这桌饭上头有这鱼,便有了我跟流水往后便会鹣鲽情深的意思在。所以,我才亲自动的手。”
他这话一说出来,一桌人心里就都明白了。
他,这是示威来了。如今苏流水已是他的妻子,不管他们以前多么的爱着,也不过都是从前的事儿了!今儿他们个个带了礼物过来,明着是祝福,暗地里头打的什么心思,大伙儿心知肚明!
可这正主儿一盘鹣鲽情深,便把他们那点儿心思全都压了下去!
各人心中都锁着一点恼意。刚才还甚觉美味的寿司,此时竟似是哽在喉间,上也不得,下也不是!那股子生鱼的味儿,在腹中翻搅。恶心欲呕!
第一个坐不住的竟是孤城,他一早便对生鱼反感已极。此时这般,便自飞奔出去。他一走,龙锁骨也跟着优雅的走出去。
花千树虽腹中未曾翻搅,可不知为何,竟觉那鱼生沾在了牙上,嘴里怎么着都有腥味儿。便也跟着出去了。
反倒是温清零,倒还依然端坐当堂,眼睛直直锁在苏流水的身上。
苏流水对这人甚是反感,可又不好赶他离去,便伸脚踢了踢温行云。温行云自是知道她的意思,遂笑着对温清零笑道,“二哥喜欢这生鱼,我这儿还有两条,二哥走时,便带着回去给厨房,让厨子杀鱼取肉,再削成薄片便是了。”
温清零听他一说,轻笑道,“这鱼原该二哥来做才是。可却教五弟做了。”
他这话一语双关,颇有些酸他弟娶兄媳的味道。
温行云这般人物,又岂会不知?他面上有笑,可袖中的十指却根根尽白。
苏流水也知他这话有些酸意,便自掩唇笑道,“王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屑做这些个小事儿。幸好行云会杀鱼做菜,这便还是让他杀了罢。”一语两意。自个儿弃下的妻子,再嫁已是与他无关。他凭什么再上门来说酸话?
听她这么一说,温清零心中微感失落。这女子的心,已不在他身上了!
温行云唇角有笑,可却狠狠瞪她一眼,这话说得他又该去为他杀鱼了!这活儿她倒会替他招揽!堂堂一国太子,新婚之夜去杀鱼。亏她想得出来!
苏流水淡淡的回他一个眼神。微笑。
温清零见他二人这般,心中甚是不快,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都喝多了么?怎么竟一个个的在这儿吐?行云人呢?怎能把客人喝成这般?”皇帝人未到声先到。
苏流水与温行云二人赶紧起身。温清零见他二人起身,便也跟着起身。他三人一道对皇帝跪下,口称皇上。
皇帝见他们酒菜未动,眉毛一挑。道,“都起罢。今儿都怎么了?酒都没喝,便出去吐了?”
苏流水笑着回道,“行云今儿做了道菜。可能手艺不佳,便把他们都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