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既经了你的手,自然与你脱不了干系。”苏流水不甚在意的淡笑。
“姑娘明察!这药真不是近月下的!”近月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的磕着响头。
“何须明察,今儿这药由你半夜煎制,又由你服伺我吃下。不找你做替罪羊,又该找谁?”苏流水也不扶她,只闲凉的逗她。
近月突然咦了声,这才抬起泪湿小脸儿,对苏流水傻傻问道,“姑娘您说近月是替罪羊?”
“哪儿有人这么笨,过来毒我,倒先巴巴把这药是你煎的告诉我?”她一笑,伸手去把近月扶起来。
近月一边拿个花手绢揩泪儿,一边对苏流水道,“这暗雪宫诸事不利,先头娘娘无故枉死,今儿又有人要毒害姑娘!”苏流水心中微动,遂又想起先头近月欲言又止的神态来。她把药碗往玉梅树下一搁,笑道,“暗雪宫娘娘何时谢世?”
近月听她问起,刚止了的泪儿又再度掉落下来,她啜泣道,“婢子不记得具体时日,只知隔夜帝都初雪。第二日婢子起身,就不见了娘娘。婢子问了几人,他们都推说不知。到了当天夜里,就传了圣旨下来,说娘娘那夜吃醉失态,已被皇上赐死,送返家乡!”
苏流水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三分。遂抬手打断她。“我累了,我们回吧。”
“姑娘!”近月好容易才找了个人能说说这件事儿,怎料竟被她打断。这番一想,她心里不由火烧火燎。
“提了七王的食盒进来,把那药碗也端进来。仔细别洒了,莫要枉了人家一番心思。”苏流水朝着暗雪宫踱去。
近月看了眼苏流水,跺了跺脚,这才提了食盒端了碗跟进去。
她们一走,暗处就现出两抹人影儿来,正是禁军经统领花独秀与另名绿衣宫女。
女子朝着花独秀轻轻一叹,淡道,“竟被这玉梅树坏了大事!花统领,明儿我把孔雀胆下到她的吃食里头,保准她必死!”
花独秀抬手,冷道,“头一次她许会吃下,第二次,这毒就不管用了。”他说罢,取出怀中的青花瓷瓶,打开艳色盖儿,将里头的浓稠汁液慢慢倾倒入土。又将那瓶儿重新用瓶塞塞了,揣入怀中。
“花统领莫急,若是此计不成,她身边还有个近月。那丫头一直为韩暗雪那贱人叫屈,先头我见她已对她起了个头,依那丫头的性子,她必然会对苏流水说出来。此事事关皇家体面,知情者死!到时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杀了那贱人。”女子低头,声音里头透了一分心急。
“你没见苏流水打断她了么?你知道的道理,苏流水那般人物会不明白?此番在宫中已是打草惊蛇,断断不可再有行动!还须小心提防她突然发难!”花独秀冷睐女子一眼,便失了踪影。
女子起身,心里颇为不服。她下毒之时就已定计,毒杀不死,就让她沾着宫中禁忌而死!韩暗雪那个贱人都能说杀就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苏流水!
她早就听过这女子胸大无脑,空有美貌。可花独秀却偏说她是个人物!若论聪明才智,有谁能比得过主子?
承德殿外,二王清零带了些银星国的上等山参候在廊下。
太监回来传话,只淡淡摇头道,“二王爷,皇上今儿仍说请您回府。他身子不便,不想见人。”
温清零尔雅一笑。心知父皇不喜见他,遂把人参递给那太监道,“既如此,那就烦请公公把这人参给父皇补身。清零这便去了。”他说罢,便自转身。
“皇上在睡梦中说了句,二爷家的甚是不错。”太监在他身后扬声道。
他停了脚步,淡淡的应道,“多谢公公提点。”心知那是皇帝要他好好待苏流水的意思了。
他穿庭过廊,往暗雪宫而去。
行经御花园时,见太子跟温于意都在。正想过去寒喧几句,却不意七王飞星竟突然喊住他。“二哥!我正要找你!”
一楞之下,太子跟六王的眼光都扫向他二人脸上。
“七弟找我有何事?”他说罢,回头作福道,“参见太子,参见娘娘。”“二王来了?本宫跟太子有事儿商量,你且去吧。”华妃睐了他眼。
温行云也跟着应了声,便回头与温于意陪着华妃说话。
“啊,太子哥哥跟六哥,母妃也在!正好大家给咱们做个见证,看到底是小王的脚力厉害,还是二哥的掌力强劲!”他笑道。
“就知道胡闹!再敢提起,就早早为你寻个悍妃!”华妃怒瞪他一眼。
“飞星要与二哥比力道,为何不对掌,非要用脚力与他掌力相对?这不是摆明占便宜么?”温于意轻淡一笑。
“此事确是不公。不若你跟二哥对掌好了。”太子袖手,面容肃然。
“怎会不公?当日我把苏流水一脚踢至重伤,她非说与我那一脚无关。是二哥一掌打的!我就是看看到底是何人将她打至重伤!”飞星撒赖道。
七王发起蛮来,也不管二王是否接话儿,直接对着他就是一脚飞踢过去!
二王防备不及,被他当胸一脚,竟往后退了数步!唇角血丝如线流下。华妃与太子等人赶紧过来看他伤势。直骂飞星不知轻重!
他瞧着朗朗晴空,心里百味杂陈。他打她一掌,她还他一脚,两不相欠!可她却借着那脚给了他休妻的理由。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苏流水会对他如此无情。可今儿他看清了,也心痛了。她的心里,已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