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妤却明白珑儿想要说什么,她更用力的抱住她那弱小的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的低咛:“我知道,我知道,我说过二哥会来救你们的,是我迟到了,是我迟了……”若是脚下的行程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也许悲剧不再发生,可是她心中却清楚的明白,她与墨踌都尽力了。
凤于珑儿想要抬头看看千妤,可是一抬头,却全身无力,晕厥过去。
“珑儿,珑儿……”千妤抱着凤于珑儿,她身上的血污已沾满了她的一身,伤心也缀上了千妤的心间,她抬起头,天空中飞过了不知何处飘来的柳絮,清清淡淡的在空气中飘摇,不知何时秋天快要过去了……
一阵马蹄的轻扬声转移了千妤的注意,在人群之外,凤于銮于马背之上,一身的白衣,随风飘扬,与凄凉的白絮连成了一片,飘出一身悲然无语,如飘如渺,如梦如幻,眼前渐渐的苍离,她转目想要甩去眼前的迷乱,却看见计时的轮盘在眼前重了影,如果它能走慢一些,也许凤于珑儿的命运就会改变了……
千妤的眼前一阵苍茫,多日的疲累与紧张让她晕然倒地,一切闭于双眼之外……
凤于一家最在最后关头,找到了可以饶恕他们罪责的理由,可是还是太迟了,凤于枞与凤于琛还是被斩首了,只余下女眷三人,凤于夫人亲眼见到自己的夫君、儿子死于眼前,昏觉后,醒来便痴痴迷迷,不再言语,而凤于琛的妻子静梅也因惊吓失去了在腹中还未知晓的孩子,一病不起,被娘家人接回去后,因身体虚弱,在三日后夜间不治而亡,只有凤于珑儿勉强活了下来,却也大病了一场,精神萎靡,性格更是内向了不少。千妤因担心她,搬回了凤于府相伴,凤于府一家瞬间凋零,清冷下来。
凤于家被恕无罪,归还所有一切所有的财产,家奴与丫环们也都回来了,但还是失去了以往的庄严气派。
而凤于銮依旧不愿在众人面前示面,不愿出面打理家中事务,也许是太伤心了,无法原谅自己,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风雨楼中,不肯出来,无奈之下,千妤只得接过手来,包括凤于父子二人的丧礼,也由她来操办。
千与千寻又再次开业了,千妤已无心管理,将店中事务都交给了秦荷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回复了正常轨道,可是府中的繁华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天接着一天,凤于父子的尸骨已经下葬,可是来吊祭之人却廖廖无几,这不由的让千妤感叹人情冷暖。
凤于珑儿依旧没有神气,成天呆在母亲的院中,与她静静相望,像是看着她,就看到了家的完整。
凤于銮也比以往更安静了,奔走了一场,终究没有救回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虽然挽回了凤于家的名誉,可是在他的心中是多么的自责!他是忘不了凤于珑儿倒在千妤怀中的那期盼声音,以及无助的目光:“二哥、二哥……”他们是那么相信他……
一切,一切,千妤爱莫能助,只能静静的陪着他们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就在她以为凤于家从此就这样萧条时,皇宫下来了一圣旨……
没有了主心骨的凤于家,就像是一盘散乱的沙,晚膳时间,也各自在自己呆着的院落吃饭,无语阁已许久无用,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将府中所有的人集中到了大厅之上。
圣旨是下给凤于珑儿的,千妤听闻后,将依旧虚弱的千妤掺到了大厅之上。
宣读圣旨的是一个白发的公公,千妤见过他,正是在堂正殿送信物的公公,也正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祁公公,由此可见,此圣旨隆而重之。
一看到珑儿祁公公脸都笑开了花:“恭喜凤于小姐,大喜啊,大喜!”他张口就来,可是弄得全场人一头的雾水。凤于家才遭逢劫难,丧期未过,又何来大喜?
每个人的心中都惊喜难定,凤于珑儿更是默不作声,看着祁公公。
祁公公故做神秘的笑了笑,展开手中圣旨,凤于珑儿知礼跪下,千妤随在珑儿的身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光毅候凤于府有女珑儿,聪慧灵巧,秀质兰心,在炎朝延庆二十年册婚,指与八皇子踌,八皇子长年在外驻守边疆,婚期悬而未决,又遇延年三十五年三皇子淳谋乱造反,意图逼宫,光毅候枞仗家财万贯,欲意以其换取长久荣华,而被定与同谋之罪,虽后查实,这其中实属误会,但终是凤于家行差踏错,因而候爷枞与长子琛被处以斩首之刑,只余二子銮与三女珑,血脉单薄,家业凋零,令朕心不忍,欲复光毅凤于府以从前荣耀,特下此召,重提婚事,将凤于珑儿指婚与八子踌,并赐其为郡主,封号灵秀,为我大炎朝灵秀郡主!大婚于炎朝大吉日十月初十日举行,另则凤于家光毅候之爵位不予摘除,由次子銮继承!接旨……”祁公公宣完圣旨,凤于珑儿一脸茫然,但还是习惯的依照礼节恭敬接过。
一席话听完,所有凤于府中的家奴皆是惊喜万分,心中脸上皆是一派欢天喜地,原本以为凤于枞一死,光毅候之位必定随着他的死去而消逝,可是如令爵位依在,而凤于三小姐与八皇子的婚事又将举行,凤于家将重回往日的光景。
祁公公笑意融融的说着:“真是为凤于小姐高兴,虽凤于家遭逢大劫,但终是柳暗花明,要知道八皇子现在可是我们皇上最重视的皇子,要是有朝一日由八皇子继承大统,那凤于小姐还不是荣登凤位,真是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