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多少年了，他仍在想，那次，若是他宁死也不放手，那么，她与他的结局，是否会改变？

而她的下场，是否也不会恁白的多了这几番的风雨波折？

只是，人生哪里有假设？已经发生的，就是事实。

而凡是成为事实的，却是绝无再能更改的可能性。

位高者若他，聪慧若她，也只能是空自唏嘘吧。

这一场情缠，几个人的纠葛中，谁胜了谁？谁负了谁？

恐怕，到了现在就是连他们两个的当事都都是分不清理不明了吧。

午夜梦回，他脑中浮现的总是一个场景——

大街上。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娃，阳光灿烂。花香怡人。沁人肺腑。

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令人生疑，这，是梦？

那一年，他，遇见她的时侯，她不过是一个孩子。然而，就是那个孩子，明亮的会说话的大眼，水汪汪的一转，便让他的心迷失在了那个中午。那一刻，他对着她笑了。莫名的，冲动的，却又是很认真的告诉了一个孩子的名，我叫倾城，你呢？

阳光，射出金色的光芒，将天地人万物皆笼入其中。而独独，只余了他，与她。

她竟然唤做若惜。然而，单就这个名字，他的心底，就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凤家之女，那个甫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妃，不日就要大婚的凤家若惜。

她，要大婚了？

这么一个清醒的认识，结结实实的刺痛了他的心肺。然而，此时的他因了特殊的原因却又不能做出些什么。如是，在丢了心之后，他悄悄的离开。只余一首凤求凰余音袅袅的回荡在她的身边。

心底，该是不甘心的吧？若不要，他也不会留那凤求凰一曲了。他要她即使在大婚过后，嫁人之后，也要在心底给他空出一个位。人人皆说他是慈悲为怀，有着悲天悯人的心胸，然而，他却是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很自私。

自私到——明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幸福。甚至是连争取都不能去，却偏偏固执的，任性的让自己在那个女孩心底留下一道疤痕，想着一生霸占着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位子。

本来，他以为，这便是结束了。然而，他真的没想到，她，竟是那般的聪慧。超出了他的想像。新婚不久的她，竟然便查出了他的身份。并且，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然而，也只是猜到，她却是聪明的不去点破。但是，她的只身闯林，面对大事时的清晰思路，解决事情的圆滑手段，眉飞色舞的大笑，令他本是只有一点希翼的心再次起了妄意，他，要和这个女子共渡一生。

知道她是迟国的太子妃，并且是未来的准皇后。但是，那又如何呢？

跟了他，他会千方百计的对她想。万里江山，他与她二人共享。因此，他设计了许多的事情出来。让柳家卧底的身份慢慢的浮出水面，甚至是假扮人请江湖中人去皇宫中劫持于她。而后，再由他假扮他人，出面救回她。

他以另一个的身份试着对她好，除了身份，与她接触，为她挡箭。这些，真的是他的真心。没有半点的算计在内的。最终，在那一箭的助势下，她与他，两颗心终于的走在了一起。

这个时侯的他，真的好开心。为了让她留在宫外，他在迟国宫中设了许多的计，制造凤府的麻烦，引出一个凤二小姐，而后，又暗中助势威逼那个西楼月以妃位娶了她。

他知道，到了此时，他与她，皆是没了退路。以她的骄傲，怎会与人其侍二夫？然而，我高兴的毕竟还是太早了。即是知道了她的高傲，我又怎会不记得自家的麻烦呢？

西国的皇宫。她终于发现了那个小屋，那个有着他半生梦想的小屋。事后，他常常在想，到了此时，她一定会发现某些事情的珠丝马迹了吧？不然，她一场大病清醒后也不会走的绝色如斯。

任是我千算万算，我却独独遗漏了一人。我的娘亲，整个西国至尊的女子，她竟然为了一已之私，而陷若惜于不顾。这，真的是她的娘亲么？她知道，娘亲一直属意自己的侄女为后。之前的他，从来不曾理会这些，可是，到了这会，他想理，他的若惜，却已是对他失却了信心。

他没想到，最先赶来要人的，竟然是迟国的二皇子，西楼春。

那个男子，他在看了一眼之后，心底便莫名的生出一股巨大的敌意。他对若惜，他的眼神，竟是那般的执着而又怜惜。就是这股执着与怜惜，令他心生寒意。除却君王之外，他还是一个男人，他自然明了这种眼神的含义。

他与西楼春一战，结果竟是给西楼月钻了空子。这，该是他与西楼春谁都不曾想到的吧？

西楼月竟是利用若惜的生死这个理由，把若惜带回了迟国。而他，从若惜临去时回头的一眼中，他清楚的看到了一抹嘲笑。他知道，若惜该是清楚了所有的事。对他寒了心，所以，她才会自愿的和西楼月回宫。

惜儿，是真的对他失去了信心吧？若不然，她不会那般绝然的一去不回头。不是么？以惜儿的性子，她怎会容许自己最信任的人对她这般的算计？所以，她放手。所以，她选择和西楼月回宫。

原来，这就是结束了。

努力了许久，储谋了甚久，结果竟是这般的荒唐。

他想笑，却终是笑不出。或许，只要她开心，幸福，他也就该满足了吧。

如是，他愈发努力的作个好君王。暗中的盯着迟国的一举一动，不为别的。只为心底的那份牵挂。她开开心心的生活，他就该满足了。

然而，终究，上天连这个心愿都不曾让他如意。

等了诸久，盼了诸外，封后的不日，探子来报，她竟然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哈哈哈——

他初尔怔，继尔惊。再便是扼然。西楼月，这样的理由，你也相信？

西楼月，惜儿若是想夺你的皇位，她还用得着谋划么？你的位子，是怎样得来的，你自己心底总该是有数的吧？那是惜儿一点一滴帮你谋划来的。若非是她，别说这皇位了，单那性命，你保不保的住还该是未知数的，对吧？

而今，你竟然为了这般可笑的理由把她逼到这般境地，西楼月，你该死。

人，总是这样的。总想着别人的不对，而忽略了本身的错误。心性若倾城这般，竟也不出例外。这个时侯的他，心底一意孤行的认为她的死仅仅一个西楼月造成的。然而，他却偏偏的忽略了自己之前所凭空捏造出的那诸般的事实。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防止若惜回迟国皇宫，可是使用了一条又一条的计策呵。

这些，难道对她真的没有影响么？

他忘了，彻度的忘记了。

愤怒之下，心痛之下的他，忘却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意孤行的怨责起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