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
牢头对钟离清还算是恭敬,开了牢门,道:“娘娘,这牢中不比宫中,吃穿用度没有这么讲究,委屈您了。”
钟离清笑了笑,她不想为难牢头,便道:“已经进了这天牢,不需要太多照顾,只要有笔墨纸砚就可以了,劳烦了。”
牢头见钟离清谈吐间,没有丝毫的傲气,有些感动:“娘娘放心,那些东西奴才一定给您备齐。”
钟离清淡笑道:“多谢了。”而后,昂首走进牢房之中。
牢头有些受宠若惊,锁好了牢房门,恭敬道:“娘娘先歇着吧。”
钟离清看了看这牢房还算是干净,应该是收拾过的。
她轻轻地在床边坐下,将整件事情重新理了一遍,心中不禁冷笑:这招栽赃嫁祸真的是堪称完美,自己都要忍不住相信了。
思绪整理了一下:柳飞飞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打算了,让柳宁儿小产。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日子差不多了,便煮茶,故意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以此为借口,将自己带到暖香阁,说是整理衣服,实际上是为了让让自己的宫服上沾染藏红花的气味,到了东窗事发,在栽赃嫁祸。一来,除去了柳妃肚子里的龙种;二来,打击了自己的皇后地位。
钟离清轻叹道:宫门深似海啊。不经意间,就会成为替罪羔羊了。只是有些奇怪,司徒曜下旨将她送进牢里时,她竟然没有这么伤心。她苦笑:或许在这皇宫中,呆的久了,人情也就清冷了,真是应了那句“身不由己”啊。
养心殿
凌慕枫听说了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就放下手中的活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进了宫,却只见司徒曜眉头紧锁。
凌慕枫不解,问道:“皇上,这件事情不应该是顺了您的心意吗?你为何还愁眉不展呢?”
司徒曜苦笑道:“知道谁是替罪羔羊吗?”
凌慕枫更加疑惑了,只要达到目的,谁都可以,不是吗?
司徒曜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吐出三个字:“钟离清。”
凌慕枫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的确有些吃惊,问道:“不是她?”
司徒曜淡笑道:“她,朕还是了解的。她不是不想争宠,而是,不屑争宠。她表面上知书达礼,但是,在她的骨子里,还有一种孤傲。”
“皇上是想要……”凌慕枫注意观察着司徒曜的神情。
司徒曜神色凝重,道:“朕要保她。”
“可是,柳承佑不会轻易妥协,他的女儿伤了,外孙没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了皇后娘娘的把柄,怎会放弃?”凌慕枫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司徒曜看了看他,轻声开口:“朕知道,所以,朕才需要你的帮助。这两天,柳承佑已经会想方设法地给朕施压,你要牵制住他,为朕争取时间。”
凌慕枫无奈地笑了笑:“皇上如此说了,臣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司徒曜淡然一笑,而后,看向小顺子,道:“小顺子,宣太医院的张太医觐见。”
小顺子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太医就跟着小顺子来到了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恭敬地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曜挥了挥手,道:“爱卿免礼吧。”
张太医闻言起身。
司徒曜看着他,问道:“张太医,你在太医院的资历也算是老的了,朕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张太医拱手道:“老臣惶恐,皇上请讲。”
司徒曜淡淡地开口,问道:“朕知道这藏红花如果误食,会令怀孕之人小产,只是,如果只是花香也会这样吗?”
张太医恭敬道:“回皇上,用藏红花制成的香料,若是孕妇长时间嗅闻,也会有滑胎的危险。”
司徒曜的眼神亮了亮,连忙问道:“一次不会导致小产吗?”
张太医知道皇上是在调查关于柳妃娘娘小产的事情,顿了顿,才淡淡地开口,道:“皇上,依老臣的从医经验,即使是较多的藏红花的香料,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药效,若是少些,只怕时间更长。”
司徒曜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朕知道了,张爱卿先退下吧。”
张太医行礼,恭敬道:“臣告退。”
待张太医退下,凌慕枫看了看司徒曜,道:“皇上,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司徒曜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疲累地开口,道:“先拖着吧。”
凌慕枫看了看司徒曜,没有多说什么。
栖柳宫
床榻上的柳宁儿渐渐转醒,感觉身体有些虚弱,轻声问道:“小桃什么时辰了?”
身旁的小桃见柳宁儿醒了,赶忙用锦帕擦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道:“娘……娘娘……您……醒了……”
柳宁儿看着她,问道:“小桃,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小桃听见柳宁儿这么一问,泪水有溢出了眼眶,哭着说道:“娘娘,小……小皇子,没了。”
柳宁儿见小桃如此说,一下子懵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桃:“小桃,你说什么?刚才本宫没有听清楚。”
小桃跪在柳宁儿身前,哭着道:“小皇子没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柳宁儿冷声道:“你说什么?你敢咒本宫?你敢咒小皇子?”
小桃已经哭成泪人了,哭喊着道:“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娘娘。”
相较于小桃的哭喊,柳宁儿安静了许多,有些无神的失笑:“孩子,没了?小皇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看着柳宁儿失神的样子,小桃忙跪行到柳宁儿身前,哭着喊着:“娘娘,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啊,娘娘。”
柳宁儿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床榻之上。
小桃惊声喊道:“娘娘,娘娘!”
栖柳宫又乱作一团。
天牢内
清冷的月色,映在牢房之中。
钟离清就这样仰着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若有所思。
身后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弦月如钩。”
钟离清诧异了一下,随即淡笑道:“你,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