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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若雅走后,我静坐想着心事,今天和若雅的一番谈话又让我了解到许多信息,宣昊祈娶我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赢得文如渊的支持,文如渊是东琉国的中流砥柱,手下掌握天下文官,他的决策必定会给其他朝中大臣造成一定的影响。文绿芙过世的母亲程氏出生将门,文绿芙的舅舅——程鸣隶位居上将军,手下兵马达数十万之众,而程将军膝下无子女,早已将绿芙当成自己女儿,唤而言之,要是有皇子娶到文绿芙便如同得到文武双方官员的认同与支持,这个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由于文紫蔷的搅局,宣昊祈如同丢了西瓜拣了芝麻,什么便宜也没捞到,不失为一种命数。这六皇子我是见过的,长得邪魅之极,看不出有什么作为,还似乎是个妻管严;二皇子瑞王为人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我缓步走到窗边,大石寺内的古塔殿銮宁静深远,隐含佛教至理,每每到此便会使人心情平静,我想这也是许多人喜欢来这里的原因吧。没想到在这清静之地却让我见到了男女表白的一幕,表白的人却是女子。

面具男,我们又见面了。

卓尔不凡的殷宇霖依旧一身银色锦衫,被面具遮盖的脸看不出神情,只能瞧见那眼神温润如明朗的美玉,他负手而立,衣衫翻飞,状若天神。

我的心不由自主漏了半拍,我忍不住好奇掩在窗户边瞧去,不是我想偷听,只是现在出去未免太对不起观众了。

殷宇霖对面,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羞涩地唤住了他,在他挑眉注视的目光下手足无促起来,少女轻咬贝齿,白皙的肌肤漾出淡淡红晕,别有一番娇羞的美态。

“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你能收下吗?”娇软的嗓音满怀期待。

乖乖,都送上定情信物了,古代的女子原来都这么直接啊,快收下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美意,我暗暗说着,对殷宇霖的反应颇为好奇。

“多谢姑娘的厚爱,不过在下对花香过敏,一闻到便会全身起疹子”,温润的嗓音略带歉意,温柔得如春风抚过

“真的吗?那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少女略显局促的将拿着香囊的手收回身后,脸颊微微胀红,“殷公子,不打扰你了,告辞。”

少女难舍眼中的依恋深深凝视殷宇霖一眼,咬着嘴唇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殷宇霖举止谦和却进退有礼,表现得无懈可击,可惜又伤害了一个纯情少女的芳心。我和他也算相识,如果让他知道我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很尴尬,我靠在墙边,犹豫着要不要露面。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胆怯又有些茫然,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天从大石寺回来后,脑海中总是会不经意地浮现出那个带着面具的银衣男子,他吃饭时优雅的动作还有眼神无意间流露出的孤寂。这种奇怪的矛盾组合却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让他周身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醉人魅力。想起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他裸着上身,黑发披散的模样已如刀削斧刻印在我的心里……

这脸异常的清晰,仿佛在我眼前,那银色的面具光泽慑人。咦,不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他颤抖道:“你怎么进来的?”

殷宇霖好整以暇地站着,淡淡道:“这里的门开着。”

门果然光明正大的敞开,忍着心中的懊恼我瞪大了双眼道:“门开着你便能随便进来?这和私闯名宅有什么区别?”

“首先这里是智善大师的禅房,我并不知道你会在此,其次……”殷宇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深深凝视我道,“我想知道是谁躲在一旁偷看,偷看的手法却一点都不高明,没想到竟是祈王妃。”

“谁在偷看,我可是光明正大得看”,我提高了声音,自己听着都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你的伤都痊愈了吗?

上次他差点因我而送命,身受重伤还使用内力和人交手,不知道伤势有没有加重。

殷宇霖微微一笑:“多谢王妃关心,在下的伤已经好了。”

“上次多亏有你相救,我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下次如果有机会定去贵府拜访”,我现在的古文已经所得颇为顺口,虽然有些别扭。

“相识一场便是缘分,王妃不必介怀”,温润的话语如云淡风情,洒脱而自然。

他这么说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摇头苦笑:“今天你来找智善大师做什么?”

“上次由于我中毒受伤都没能和师父下完棋,今天自然是想完成这剩余的棋盘。”

他话音未完,智善大师便悄然而至:“为师已久候多时。”

两人相视一笑,走向榻上那下到一半的棋盘边,智善大师稳如磐石的坐姿,挺直的背脊丝毫看不出他已是年近百岁之人,让人犹生敬重之情。智善大师并未多言,双眼专注于棋盘之上,那双眼睛充满慈祥与智慧,看清世上万物的了然,任何人内心的波动似乎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无论是心跳还是气息皮肤的脉动。

我不得不承认这智善老和尚确实有那么点道行,凭他可以穿梭于任意时空的能耐,没有搞得天下大乱已是万幸。我上前观察着他们的棋局,居然是势均力敌的棋面,互相胶着,表面上智善大师略胜一子,却隐有后患,很可能被对手反咬一口。殷宇霖高深莫测地坐着,似乎成竹在胸,智善大师心态如此好之人居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微锁着眉头,一手拿着棋子一手抚着胡子,神情懊恼。智善大师一代高僧在下棋时却总能流露出童真的可爱一面,配上他慈蔼的外表,形成难得一见的风景,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此等光景。

我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大师,可否让我代你下余下的几子?”

智善大师看了我一眼,欣然答应。

我坐定后,深深睨了眼殷宇霖,他明亮的眼神笼罩住我全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心中一叹,举手落子,谋定后动。

我们之间的对弈充满刀光剑影的意味,每一次落子都绝妙至让人惊叹,看似死局却总能出现惊天逆转,不知不觉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我惨叫着见他吃掉我最后一个子。围棋一向是我的兴趣爱好,以前曾跟着省里一位颇为有名的围棋大师学过一段时间,虽然称不上多厉害却已非一般高手能及,这殷宇霖可堪称大师级的人物,我原本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棋艺的,没想到落了个灰头土脸。我佩服得看着他,诚心道:“小女子甘拜下风,殷公子好棋艺。”

殷宇霖朗朗一笑:“在下只是险胜,王妃过奖。”

“王妃能在他手里撑过一个时辰实属不易,论棋艺,他可是东琉第一人”,智善大师淡淡道。

“真的?”我目光灼灼,见殷宇霖一瞬不瞬得看着我,心中一颤。这殷宇霖似乎什么都很能耐嘛,武功又厉害,棋艺也强,加上出众的外形和家世,在现代足以成为让众女子疯狂追逐的明星,他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是让人趋之若骛。说不定他的上半张脸奇丑无比才会羞于见人,我同情地看着他,他似乎知道我内心的想法,眼中凝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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