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静静的听着,旁边的顾连城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要不,我们让连城哥哥和蝶衣姐姐结婚吧!”小次突然提出了意见。其他孩子纷纷赞同。
小葵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她偷望着顾连城。
顾连城的眼神有些游移,他一定想起了蝶衣,那些伤感的歌词本来就容易勾出伤心人的眼泪。
在孩子们和其他老师的撮合下,顾连城没有拒绝。
旁边有人在欢笑,有人在拍掌。
小葵低下了头,一滴泪落了下来。
就算是假结婚,就算是以沈蝶衣的身份和你结婚,我也心甘情愿。至少,饮下这杯苦酒之前,我尝到了一丝甜蜜。
再见之前,让我吻一吻你的脸
小葵的QQ里多了个陌生人,他的网名叫太阳。
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小葵留言,或深情,或温柔,或感性,或暧昧。
他的签名似乎是对网名的解释,我是唯一的。
有时候,小葵会和他聊上几句,关于自己的感情,或者关于那些失去光明的孩子。
时光轰隆隆的便走了一个轮回。
去年夏天的时候,她认识了顾连城。如果不是乐乐非要带着自己去找妈妈,小葵也不会看到顾连城在沈蝶衣面前痛哭。
此刻想来,所有的事情像是注定的故事情节,整整一年的时光,小葵的爱像那些隐藏在河岸里的河水,爱得小心翼翼,却是暗涌澎湃。
顾连城脸上的悲伤一如往常,只是他很多时候会看着小葵,嘴角绽放出一丝不淡淡的微笑。
有时候,小葵便沉醉在那些笑容中,她相信那些笑容是顾连城为她绽放的。
岁月往前走,一些东西也在偷偷的改变。
七月,小葵高考完毕。校园里骊歌四起,有惶恐的少年拿着没有来得及整理好的爱情放到倾心女孩的手中,也有恋恋不舍却又不得不放的双手相互纠结。
毕业会那天晚上,小葵溜了出来,因为盲人儿童学校为她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毕业典礼。
孩子们一个个穿上了喜庆的衣服,顾连城也显得格外高兴。
每个节目都是快乐的,好象每个人都生怕触碰到悲伤的字眼。小葵坐在台下,一直看到泪流满面。
最后,小葵站在台上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不是蝶衣姐姐,我是小葵。我毕业了,也许下个月就要离开南城去上大学了。”
台下,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安静的听着。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蝶衣姐姐,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你和蝶衣姐姐一样,都是我们的姐姐。”有孩子说话了。
小葵禁不住哭出声来,然后她向外面跑去。
远处有碎碎的光影透过来,点点滴滴坠在地面上,像是零星的眼泪。
顾连城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走到了小葵的身边。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顾连城。我看见你眉目间的忧伤,它们让我沉醉不已。后来,我知道你就是顾连城。我知道,我永远走不进你的世界里,因为沈蝶衣用她的生命覆满了你整个世界。可是,我还是爱你,无可自拔的深爱。就算,爱情是一杯苦酒,它也是我自己酝酿的。”
泪水随着告白铺天盖地宣泄出来,时光静止,仿佛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小葵坐在车上,顾连城凝视着窗外,他的眉尖有化不开的忧伤与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顾连城喃喃地说着。
所有的爱,他都看得见,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每每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的脑海便会浮现沈蝶衣站在教室门口的画面。
有些爱,因为隔了无法超越的因素,注定要擦肩而过。
“再见之前,我可以吻一吻你的脸吗?”小葵扬起了带泪的眼,夜空中,有星星落到她的眼底,闪闪发亮。
温柔带着颤抖的气息,一点一点覆到脸颊。
顾连城深深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和那些孩子一样,你的爱情少了翅膀,所以无法飞翔。
九月,小葵离开了南城。
大学在北方,和南城有几千里的距离。
列车开启的时候,小葵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下坠。
新的学校,新的学生,新的环境。
陌生的地方,小葵更喜欢一个人上网。她和太阳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后来她意外的发现,太阳竟然和自己在一个大学。
在学校的天台上,小葵见到了太阳。他的名字叫苏阳,他有着清瘦的眼风,淡淡的笑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些许忧伤。
第一次见面,两人聊得很开心。
苏阳说,“我是在博客后面的留言里找到你的。”
小葵这才想起,半年前曾经在一个博客里留过言,原来苏阳就是那个博主。
缘分很奇怪,就这样绕来绕去,把两个人绕在了一起。
离开的时候,苏阳说,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漂亮。
大学的生活不再像高中一样简单枯燥,丰富多彩的活动让小葵有些眼花缭乱。站在人群涌动的活动现场,小葵总会想起顾连城,他现在还好吗?
知道宿舍电话后,小葵第一个把它告诉了盲人儿童学校的校长,她希望顾连城能知道。
可是,顾连城从来没有打过电话。倒是苏阳自从那次交谈后,电话多了起来。
渐渐的,小葵觉得其实苏阳和顾连城很像,他们都有着忧伤的目光,清瘦的眼风,温和的笑容。
终于,在一个晚上,苏阳牵住了小葵的手。
爱情在小葵的世界里终于开花了。小葵想,也许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就像苏阳的网名是太阳,如果太阳开花了,那便是葵花。
很多时候,小葵还会想起顾连城,想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是会在每天早上拎一束栀子花,放到那些孩子们面前。
季节辗转,时光轮回。
一个夏天又过去了。
大二的暑假,小葵回到了南城。
两年没有回来,南城的风景依然如是。小葵沿着街道不知不觉来到了当年的盲人儿童学校。
这里已经成了拆迁区,有建筑工人正在规划设计,动工拆迁。
一些记忆随之浮了上来,孩子们的笑容,顾连城的样子,午后的阳光,一点一点在眼前弥漫。
小葵?身后有人喊。
回过头,小葵看见一个女人,是盲人儿童学校的老校长。
老校长今天是来这里收拾一些滞留的东西。这里被拆了,那些孩子们也被送到了省里的学校,他们的条件要比这里好很多。老校长絮絮叨叨的说着。
那,顾连城呢?终于,小葵问出了心里的话。
他,唉!老校长摇了摇头,眼泪落了下来,那一次一个孩子失足落进了南河,为了救那个孩子,他便去了。
老校长离开的时候,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小葵。那是顾连城以前写的,本来是要寄给她的,结果后来出了事。
那封信里只有一句话,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去找你,因为,我一直记得你离开时那个吻。
那些藏在河堤里的水,如山洪爆发般汹涌窜出,一时之间把整个心房都淹没。
顾连城,你总是这样,沈蝶衣给你的爱,你没有来得及承受便永远陷入了悲痛之中。你自己的爱,却在准备给出的时候,永远离开了。
走到最后,终于明白,你的爱情和那些失明的孩子一样,因为失去了翅膀,所以无法飞翔。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南城墓园。
沈蝶衣的墓碑旁边是顾连城的墓碑。
他们的照片上,是孩童般的笑容。那些曾经皱结在顾连城眉尖上化不开的忧伤,终于不见了。
小葵默默的把一束栀子花放到他们墓前。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她轻轻的说道。
有时候我们的爱情就是这样,无论是苦酒还是委靡之花,它都深深吸引着我们。因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我们年少的所有,这就是我们青春岁月里最美的年华。
你知道吗?顾连城。
一滴泪落下来,像是曾经滞留在少年眉尖的那抹化不开的忧伤。
风越来越大,一盏昏黄的灯挂在桅栏上,光线四晃,在船面上投成数条倒影。船头上的男人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纹丝不动。周恒往边挪了挪身体。旁边坐着的是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戴了个黑边眼睛,斯斯文文的,像一个渊博的学者。他看了看周恒,身子却没有动。
周恒往后看了看,后面坐着的应该是对情侣,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女的靠在男的身上,微微闭着眼。
远处一个光点发着微弱的光,在海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光源。是守海的灯塔,女孩显然没有出过海。船仓不大,仅容三个人,可现在却坐了四个人。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周恒觉得心里发慌。于是,他站了起来。
你,坐下。站在船头的男人回身指着周恒说。
周恒一愣,想说什么。
你,快点坐下。男人又加了句话,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