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同样是原家的男人,差别能这么大呢?直到坐上那豪华加长版的宾利车里,她还在恍惚这个问题。
对面坐着的原云成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她的思绪从九天之外拉回。“来参加生日会连个礼物都不带,你还真没诚意,这叫我怎么答应你的事情啊……”貌似烦恼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十足挑衅。
虽然生气,杨淼儿的脸还是涨成了红蕃茄,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呢,就算不是真想来参加他的生日会,可是什么都不带就上门到底不好吧……
“小成,对女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温和的声音响起,像舒服的风忽然抚平了杨淼儿内心的难堪。她不禁转头向声音的方向,正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原云成的小叔叔原叙浅笑地看着她,说:“不要在意,小成嘴巴不好,可是心不坏的。”
这世上是真的有谦谦君子的吧,并不是单纯存在于古书里,杨淼儿第一次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心怦怦怦怦,如雨滴石穿般,次次都击打在最柔软的一角,面前这个装着得体西服,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的男子,让她沉睡了十六年的女性意识,觉醒了。
如果他就是塔罗牌里预示的桃花吗,该有多好啊……杨淼儿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在原叙微微惊讶的眼眸中,羞涩地垂下了眼睫……
而她并没有发现,对面原云成忽然阴沉的脸庞下,有如暴风雨来袭前的宁静;而她也不知道,早在这之前的之前,她无意间落下了一颗种子,在某人心里生根发芽……
远远地看着台上滔滔不觉自夸的原云成,杨淼儿纠结着到底是跟原叙搭讪,还是等着原云成臭屁完下台,再把求他的事提一提。
好难抉择呀……她拧着秀气的眉,嗫嚅。
说起那个要求,杨淼儿自已都觉得原云成是不会答应的,做她舞台剧的男主角?这样的事,正是他最厌恶的吧?想起前几次他鄙夷地瞪着舞台上一群花花绿绿,嘴里讥讽她就只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低俗的戏剧上……
然后,他嘲笑了她的坚持,她赏了他一巴掌,两人水火不容,而现在,她居然要拿这个来求他,除了受一番侮辱外别无他想了吧。啊,想到这里,她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可是,这次的机会对她来说是多么地重要啊!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父亲被生意伙伴骗得倾家荡产,最后为了躲债远走,留下她和母亲。其实这么多年了,母女俩虽是口头上云淡风清,仿佛看透了世情,心里其实是苦并痛着的吧……父亲的愧疚、母亲的恨和自己这么多年对父亲的思念,让她决心找出那个骗子!让他付出代价!而当无意间发现那人隐藏在本市一家道具供应公司里,一个计划,就在她脑子里成型了。
原云成缓慢而低调地走向杨淼儿,端着张扬的派头与周围人打着招呼,深遂的眼透过玻璃酒杯暗暗观察,却在看到女孩痴迷的眼神朝向一个方向时,他的脚步停住了。
她看的是……小叔叔?一瞬,像有什么东西狠揪住了他的心!
叭地一掌袭来,清脆的一声巴掌!眼前衣香鬓影的宴会倏忽变成了去年深秋寒冷的街道,一个女孩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云成,我告诉你!我从没有喜欢过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请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羞辱我的爱好,请也不要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妄想欺骗别人感情的人,最终也只会被别人欺骗!”
脸颊依稀还残留当日的痛感,原云成不禁摩娑伤处,犹豫之色自眼中一闪而过。角落里的杨淼儿正和原叙聊着什么,展开的嘴角是真心的微笑。还要上前吗?原云成问自己,不以势不两立的嘲讽态度,他又要拿什么态度去跟她搭话?呵,会被她瞧不起吧。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火红的玫瑰一鼓脑儿地扔进垃圾箱,抬起头不屑地对他说:“请不要这么无聊好吗原同学,你懂得什么是爱情吗,不得不说,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的演技真是差劲极了,剧本也很烂,抱歉得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陪你们这些大少爷玩幼稚的报复游戏。”
路灯下,她飞扬的眉和晶亮的眼睛比星辰更夺目,他弄不清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似乎痛,好像又有点酸,他想他在她的面前是挫败的,一而再再而三,之前为了什么缘由和死党们计划着教训教训这个傲气的女孩子已经记不清了,印象里只有女孩愈见深刻的脸廓,一次又一次加深的眉、眼、唇、和精巧的下巴……构成了午夜梦回偶尔会怦然心动的影象……
不懂爱情么?似乎、好像、也许……有一些些了解了……只是,当他拨云见雾般弄清了自己究竟所思所想,却再也没有了靠近她的理由……
音乐声起,动人的舞曲像月夜下最美的诗律。原云成握紧的拳慢慢松开,轻轻笑了笑,面朝向交谈甚欢的两人,坚定地迈开了优雅的步——但如果再给我一个理由,那么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它从指尖溜走!仿若誓言,他在心里轻声说。
(三)
“什么?你说你你你你答……答应!”太过震惊了,杨淼儿指着原云成语无伦次,就差问“你有什么阴谋!”
原叙早被原云成以有事商量为由赶开。现在角落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听到她这么说,原云成当下挑了挑眉:“怎么?你后悔了?耍我?”
“当然不是!”苍天哪,她简直要以为奇迹发生了,一向跟她不对盘,见面就开吵的原云成居然能这么轻飘飘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OHNO~幸福来的太快她不敢相信!
“我可以答应做你舞台剧的男主角,也愿意你拿我原氏少爷的身份设计那什么仇人,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们就免谈。”原云成看着她,认真地说。
“什么条件?”杨淼儿警惕。
笑了一声,原云成斜睨着她:“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出格的事的,或者,你以为自己是有貌啊还是有身材啊,还妄想别人潜规则你?”
那声音里挑侃的味道很浓,倒没有明显的讽刺味道,杨淼儿听得一愣,心中想,哎,原来他也可以把这些话说得像普通男生一样贱兮兮的嘛,既然如此,以前干嘛一付火药筒的样子!切!
当下她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自己的A CUP,回嘴:“谁说我没才了?我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女呢!”
咳咳咳咳,原云成忙用手捂住喷出的红酒,还不忘目含怜悯地扫过那两只微微凸起的小丘,讪笑着看杨淼儿在他的目光中自卑地弓起肩膀,一脸窘然……
笑够了,原云成说:“条件很简单,你报仇的事情要听我的指挥,凡事不能擅自行动!还有这次演出,我要你亲自登台,演出仙蒂瑞拉!”
哎,我演女主角?杨淼儿懵了,她从来写剧本,做的幕后啊。
又一支舞曲响起,原云成将酒杯放下,不等她反应,忽然将她拉进了怀里,扣手、锁腰、摆正姿势一气呵成,“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们共舞一曲,庆祝合作愉快吧!”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杨淼儿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原云成身姿挺拔,两条腿长而细,被他这么一圈,本就不高的自己越发显得矮小了,于是只好小声嘟喃:“什么嘛,明明是两个条件,还骗人说一个……”
终于抱上了!原云成忍耐多时的心决定忽视她这句话,按耐住雀跃,搂着她向舞池走去。
两周后,练习室。
杨淼儿手拿《灰姑娘》的改编剧本状似亲昵地与原云成对台词,原云成那山鸡一样的长爪子正有意无意地搭上她的香肩。.
拍开爪子,杨淼儿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她对自己说我忍,我忍,我忍忍忍!可是原云成的爪子就像闻到了肉香的苍蝇,又转到了她的腰上,终于!忍无可忍,杨淼儿觉得有必要与他好好说明一番!他们是在练习!不是正式演戏,不用这么投入!
再一次躲开原云成的拈花辣手,她刚想厉声斥责,却见原云成漾着一脸无害的假笑,关心地说:“口渴了吧,先休息一会。”
矿泉水瓶子递到了面前。于是,一腔被吃了豆腐的怒火就这么打在了棉花了。
“你……”
“我?我演的不好吗?淼儿啊,我也觉得这段台词老是会卡壳耶,要不我们再练练?”原云成狡诈地接过话头。
“呃……好……”
于是,排练进行中——
“啊,午夜了,快到午夜了!”时钟响起,灰姑娘该回家了。
“是的,但又怎样呢?”王子追上去拉她。
“那么再见。”灰姑娘向王子行礼。
王子拉着她的手:“不,等等,你现在不能走。不,等等,回来,请回来!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我怎么能找到你呢?等等,哦等等,等等!”
美丽的灰姑娘仙度瑞拉手提裙摆慌张地跑下台阶,不小心掉了一只水晶鞋。她回头看了一眼,终还是扭过头去匆忙跑掉了,因为再不走,午夜12点的钟声敲完,所有一切就该回复原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