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在一座桥前,晓馨叫了停。过了桥就是目的地,晓馨轻轻跳下车,“这桥很滑,我走过去就好了。真的谢谢你。”
“不用,那你小心,下星期见。”
直到她走到桥顶,仍感觉他的目光紧紧灼着她的背,灼得她的心有些微微的疼。没有回头,她飞奔下桥,向着桥下店门外那个伫立的身影跑去。
“小心!”凌川冲进雪地,一把扶住脚步有些踉跄的她。
“小傻瓜,就知道你会这么冒失地跑来。”
“可如果我没来,你不就要一直等下去了么?我们说过不见不散的呀。”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如果那时我却走了,你岂不是很失望?我等等又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呀。”
凌川的眼眸深邃而温柔,比天上最美的星辰更耀眼,天地间仿佛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异样的情绪在晓馨的胸臆中泛滥,如一道涓细的清泉缓缓划过心头,让她悸动莫名。
走进店内,晓馨觉得眼前有些迷朦,似是店内温暖的炭火熏了眼,又仿佛只是眉睫上的冰雪轻轻融化,像感应到什么,她忽然转头向桥顶望去,那里没有半个人影。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轻松,有些庆幸,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甩甩脑中混乱的思绪,晓馨握住了凌川的手,这是她的幸福,伸手就能握住的幸福。而那个人,那个人……
屋外的雪没有停,却变成了茸毛般的细碎。
砰砰砰,木剑相撞,人影翻跃。舞台上,王子和女巫正噙着微笑,斗得火热。虽然斗得凶狠,但两人眼中那隐隐的笑意,那行云流水,进退得宜的默契和节奏,让观众打从心底觉得,舞台上那对死敌,似乎已不知不觉成了知己。流畅柔美的音乐下,王子和女巫心有灵犀,同时放下了剑,深情对视,宛然一笑,甜蜜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场下掌声雷动,有人兴奋地大吼大叫,有人殷勤地送上鲜花,气氛热烈得让小美合不拢嘴。
休息室里,晓馨正甜蜜而快乐地抚摸着一个瓶子,一颗、两颗、三颗……瓶中的幸运星五彩缤纷。这是她送给冠军的贺礼,这是她送给他的心。
“你们女孩子似乎都喜欢折这个呀,好俗好土。”三把火在旁皱了皱眉。
“你不会明白的啦!心意永远不老土!”
“那篮球比赛,舞台剧我都有出力,为啥不送我?”
“你不是说老土嘛!”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是凌川。
晓馨握着瓶子飞快地转身向凌川跑去,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三把火的表情,没有看到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黯淡了下去,没有看到他慢慢垂下睫毛,最终,掩住了那一点心事。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家毕业的日子。
就在大家将要各奔东西的这一天,晓馨收到了一件毕业礼物。
三把火仍是挑着眉,勾着嘴角,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将一个瓶子在天空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落在了晓馨的手上。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背对着晓馨挥了挥手,从此潇洒而去。
一颗、两颗、三颗……瓶中的幸运星五彩缤纷。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这是他送给她的心意。
一种淡淡的酸涩忽而自心底深处那个最柔软的角落翻涌而出,蓦地激窜向四肢,连指尖都灼热起来。晓馨蜷起手指,紧握瓶子,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大学里,晓馨和凌川是公认的一对。
仲夏的夜晚,他骑了车载她去看电影。回来时天幕已暗,四下无人,虫声却叫得响。车子从草丛掠过,一蓬萤火虫惊起,一点点梦呓的黄光。脸贴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他体温。不热,暖暖的熨在脸上,幸福像柠檬的甜香蔓延。每当这时,她会恍惚忆起曾有那么一个寒冷的夜晚,有人用后背为她织起温暖的结界,然后迎风破雪载着她驶向幸福的彼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那个张扬精怪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天那个笑容下隐隐晦涩的痛苦。
一天,调皮的妹妹忽然打碎了那个放在床头的瓶子,幸运星洒了满地。
直到这一刻的偶然才让她发现,每颗折叠幸运星的纸片里都写了一行字。
“舞台上的你比平时更耀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小美、凌川,还有……我。”
“从此,我爱上了雪,可是又要我去哪里找另一个你?”
“你说心意永远不会老土,其实,我懂。”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载你去凌川的身边,又或者坚持送你过桥,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作放手,它能让一个人幸福,另一个人心痛。
她看着看着,鼻中突然冲上一股酸涩,酸得眼泪几乎马上要喷涌而出,她急忙咬住下唇,扭过头去,却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酷热暑假刚结束,高一开学第十天,清晨。
我龙卷风般刮进教室,书包一扔,便抢过同桌的作业本大叫:“Le me see see,ay!”没等同桌反应过来,我早已大笔一挥,畅快淋漓地copy起来,左手不闲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肉馒头津津有味地啃起来,“数学完成,耶!英语完成,ok!接下来……物理!咦,你的物理作业本呢?我记得昨天有物理作业的呀!”我不满地朝同桌小美瞪过眼去。
却不料杀人的眼神在中途受阻,一物理作业本横空出世,挡在眼前。
“啊,哪路英雄豪杰如此鼎力相助,小女子不甚感激!啊,再不抄来不及了!”说着,我立即娴熟地进行起复制工作,全然不顾周围人“火热”的注目礼。
抄得正带劲,一只玉手横过眼前,一把抄起作业本。
“喂,干嘛抢我作业?”我一招以眼杀人急射而去。
“你的作业?琴心?好名字,我记住了。”只见笑面虎班主任拿着作业本正眯眯笑地看着我。
“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立马耷拉下脑袋,像烈日下的花儿——蔫了。
“萧萧,又是一个好名字。”班主任看着另一本作业本。
“老师,我只是把作业本往前传交给排首,没想到会有人半路拦截用来抄袭。”只见后排一男孩也一脸笑眯眯。
呸!会传得这么“巧”?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心眼这么坏,怪不得长得跟山顶洞人似的,古人说相由心生,果然有理!
“哼哼,这年头抄作业的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虚有其表!”萧萧不甘示弱,竟敢回了我一记白眼。
从此,我和他钉头对铁头,铆上了……
“萧萧!别偷懒,上去擦黑板!”老师前脚刚走,轮上值日班长的我便“新官上任三把火”,逮住个作威作福的机会就立马指使起正巧做值日生的萧萧同学。
只见萧萧同学抬头看了看我,再看看黑板,只好灰溜溜地上去挥弄了一阵黑板擦,又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我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蔑视地瞥他瞥他再瞥他——
“萧萧!别偷懒,整理垃圾筒!”
“快扫地!这里这里!”
“别急着走,先把教室拖一遍!”
“我没想走!”萧萧同学终于受不了我的勤劳监督,眼睛一瞪,露出别人欠他很多钱似的表情,“你要看就看,别多嘴,听着烦。”
“你、你……”我刚想反唇相讥,不禁一愣:我、我好象没欠他钱吧?
算了,古人云:好女不跟恶男斗,爽了一天,本姑娘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想着,我嘿嘿一笑,在班级日志里记下自己辉煌的一页便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也。
不料第二天却得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新闻:自己和萧萧因昨天的“出色”表现竟被老师一指点了“秋香”,做了“一对”劳动委员!呸,谁要和他一起劳动?
从此,我们就成了一对真正的“劳动冤家”。
空荡荡的教室里我和萧萧对峙着。
“我决不和你合作,就算是扫地!”我斩钉截铁地哼哼。
“谁要和你合作?”萧萧抡起扫帚,一脸不以为然。
小美在旁茫茫然看着我们。
“好,我们猜拳,输的一个留下劳动全包。”我继续挑衅。
“无所谓,不过愿赌服输,到时候可别赖帐。”
“赖皮是小狗,绕着操场爬一圈!”
于是,教室里传来一声声口令,不一会我便哼着歌儿晃着书包,拉着小美走出教室,掏出一把诸葛亮牌的折扇“哗”地打开,“看吧?这傻瓜肯定中计 我真是天才耶 哈哈 ”我得意地大笑。
其实,我只不过耍了一个小手段。拉着小美一起猜拳,事先说好,我喊“剪刀、石头、布”时便按这个顺序出拳,我喊“石头、剪刀、布”时马上改变顺序,如此类推。因为规则限定只有输的“一个”留下,所以注定了出的不一样的那个要留下扫地,哈哈!那个倒霉鬼就是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