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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任务失败后不久,艾艾的笔记本被一颗到森林里探险的星星捡到,并送了回来。

我叫卡尔,星星微笑着介绍自己。

卡尔……这个名字从艾艾的脑中一飘而过。但卡尔身上那如月光般清冷而又温暖的气息,却勾起了艾艾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但回想了半天,艾艾还是记不起在哪闻过这种“味道”,于是,乐观的艾艾立即把这个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久,艾艾便有了新的任务,整天骑着扫帚在空中飞来飞去,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扫帚上多了一颗金色的星星。

渐渐的,每当记不起东西时,艾艾不再去找那随身笔记,只是习惯性地转头一问,卡尔便会笑眯眯地告诉她答案,方便又快捷!

艾艾沉浸在与卡尔相处的每一个昨天里。虽然昨天的记忆很快就会模糊,但新的记忆又会覆盖上去,让她慢慢记住了卡尔明亮的双眸和那温柔笑颜。

每一个夜晚,熟悉的气息,金色的光芒载着幸福在艾艾心里悄悄蔓延,但是艾艾忍不住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卡尔。

于是,她想到了传说中的许愿花。

在古书堆里找了半天,艾艾失望地发现,许愿花早在500年前就已在迷幻森林绝迹了。

不久,卡尔竟失踪了!

艾艾恍然若失,好似丢了生活的重心。

她跑去问洞里的星星们,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我前几天看见卡尔从我面前嗖地飞过呀 !

我也是啊,这死小子跑这么快干什么,肯定欠了一屁股债啊!

呸,人家像你啊?一定是在练习赛跑!

跑这么快干什么,好危险,我才不做呢。

唧唧呱呱,唧唧呱呱……

听得艾艾头晕眼花,最后,一位年纪最大的星星悄悄对她说:

也许、卡尔他是想回到过去吧。

回到过去?这怎么可能?艾艾瞪大眼睛。

当你跑得比光还快的时候,时光就会逆流。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似乎从来没有星星试过……星星老爷爷摇摇头,叹了一声,因为这样很容易在时光中迷失。

为什么卡尔想回到过去?

没有人知道。

因为卡尔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他成功回到过了过去,还是迷失在了错乱的时空之中……

艾艾望着天空,什么也没说。

以后的日子里,艾艾还是和以前一样,骑着扫帚在森林里穿梭。只是,飞着飞着就会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

艾艾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花圃里写满了卡尔的名字,还趁给星星洗澡的机会,在它们身上写下亮亮的字。每到夜晚,艾艾躺在床上,透过窗就能看见整个天空都是卡尔的名字。

但记忆还是在时光的流逝中淡去,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四百年过去了。对卡尔的记忆已然模糊,艾艾再也记不清那属于卡尔的独特气味,她甚至忘记了卡尔在她的生命中到底扮演过怎样的角色。只是习惯性地,每天写下卡尔的名字,每天思念着叫这个名字的人,即便她忘却了这么做的理由。

那天,巡视完花圃后,艾艾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凝望满天空的“卡尔”。忽然,她闻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香味,那香味隐隐勾起心底最深的伤痛,酸酸的,沉沉的,模糊了眼前闪烁的星星。

艾艾猛然起身,追着香味而去。原来……是花圃里的绿绿开花了!那花通体莹绿,宛如宝石般华美。

绿绿竟然是一株许愿花!

颤抖的手轻轻将花摘下,粉色的精灵钻出花茎,金色的眼眸温柔地凝视吃惊的艾艾:“你有什么愿望?我会替你实现它。”

但是艾艾却想不起来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愿望。

“你能让我记起那个愿望么?”艾艾颤颤地问。

精灵点点头,随即在她头顶舞出漂亮的图案,灿烂的颜色退去,精灵笑道:你再也不会健忘了。

刹那间,落灰的记忆被重新擦亮,以往的一切统统回到了眼前,无比清晰。一幅幅画面,一段段记忆,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疯狂地占据了她的脑海,然后一切都被金色的光芒覆盖,只见卡尔转身笑着对她说,艾艾,请你记住我。

记忆中,他们早已相识。

当艾艾很小很小,还睡在竹篮里被挂在花圃的树丫上数星星时,一天,一颗金色的星星忽然破空而出,落在了艾艾眼前,如月光般清冷而又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把艾艾吓了一大跳。可星星只是诧异地看了看她,便温柔地笑了:艾艾小时候竟也这么可爱呢,这个礼物就送给艾艾,一定要记得种在花圃里哦!因为它能实现你的愿望!

艾艾接过礼物,忘记问星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兴奋地爬下竹篮,把这颗可爱的绿色种子种在了树下。可等她回头再想要问星星时,神秘的星星却已消失不见了。

原来,原来,卡尔是为了寻找已绝迹的许愿花,才努力回到过去,但最终,却在归途,迷失了回来的方向。

不过没有关系,你的努力我看到了。艾艾望着天空温柔地笑着,我会继续守着绿绿结出新的种子,然后将它种在花圃的树下,等待下一次的许愿花开。那么千年之后,卡尔,无论你身在何处,我们都必将重逢,再不分离。

“再不分离。”

粉色的精灵,在灿烂的星空下飞舞,仿佛呢喃着,许下愿望,寻觅种子,努力浇灌,耐心等待,我便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其实,世事不皆是如此么?

毗陵是座安静的江南小城,京杭大运河从城西蜿蜿流过。

小藜趴在窗口,远远看那阳光下的水纹,一圈一圈,晃晃悠悠,这情景分明似曾相识,细想却又完全陌生,或许就如小幽所言,是前世印刻的画面?

小藜,听说前街来了个大帅哥哦,我们快去看!小幽在窗口大叫。

卢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做完呢……

小藜犹豫,但仍被硬拉到了街口。

一圈又一圈的人,小幽忙不迭地钻进又钻出。

真的是个大帅哥,还是个魔术师哦,小藜你快来看啊!

毫无准备地被拉进内圈,小藜蓦地对上魔术师的眼。

你叫小藜?魔术师低下头,琥珀色的双眸让小藜想起阳光下的水纹,那点点耀眼的光。

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

他的眼光斑斓莫测,一种心慌悄然蔓延开来,小藜不自觉地后退,小幽却一个劲把她往前推。

魔术师拉起她的手,轻喃:闭上眼,放松,你的身体会变得很轻,很快你就能回到从前。

双眼突然困得睁不开来,飘起来了,身体真的飘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浓雾,雾里幽波荡漾、烟海松涛,尤胜仙境。

这是药园,一个她很熟悉的药园。

小藜震惊。明明初来此地,但那种感觉,好似她曾在这度过了地老天荒。

烟雾渐渐散去,身边竟是大片珍贵的仙草。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株植物,一动也动不了。朝下望去,波光潋滟的河边,竟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凡间沉浮,芸芸众生,然唯独他——

像一道光直直刺入心间,莫名的痛,一波连着一波。自此玲珑无怨,世世等待,只为盼他回眸一望。

小藜捂着微疼的心口,猛地睁开眼。

小藜!小幽正瞪大眼看着她,你刚才……

心咚咚乱跳,不及细想,小藜夺路而逃。身后小幽叫道,小藜,刚才你变得好奇怪,好像、变成了一棵树,难道你的前世……

是夜,小藜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也趴在窗口,看那阳光下镜湖的水纹一圈一圈,晃晃悠悠。

她是神医卢青唯一的弟子,也是被一位游僧预言活不过十八之人,而今年她已年满十七。

一日,她从湖中救起一男子,鼻息只余游丝般的气。

于是她便取了藜芦给他服下。藜芦有催吐之功。

见他吐出很多很多水,肚子也不再高高鼓起,多半是救回来了,小藜有些许得意,自己第一次用药竟有此奇效,总算没有辜负师傅的神医之名。

未料还是错了。

此时冬寒未过,他溺水甚久,寒气侵脾已深。而藜芦性寒,寒上加寒雪上加霜,不啻催命符。

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只怕他早已殁了。小藜,我的嘱咐,你都忘了吗,这藜芦怎能乱用?师傅知晓后勃然大怒。

藜芦状如山葱,微苦,性辛寒有毒。木藜芦状如茱萸,苦,性辛温有毒。两者皆以根入药,极易混淆,因其性情相反,用错的话轻则大病,重则丧命。

师傅的话,她字字记得分明。

石板地的凉气一丝丝从脚底往上渗。小藜慌忙跪下,低道,弟子知错,再也不敢了。师傅莫要生气。

咬着唇,小藜的心似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

卢青是昔年名动江湖的玉面神医,可他唯一弟子的才能却比之庸医也不如,熬药学不会,连药材也只认得藜芦和木藜芦两味,但卢青却从不强求,只让她不再插手行医救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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