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然被彻底震撼了,白老师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如火箭升天般噌噌直上。这次萧然再也忍不住,主动找凌川打听这一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凌川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先是王动在生物实验室里忽然就晕了过去,送到医院,第二天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然后是那两个,请了2天假,来上学后也一副比三好学生还三好的模样,真是奇怪。”
“那白老师呢?有什么异样?”
“还能怎样?当然是忙前忙后啦,不过白老师以前也经常这样做,可也没见他们转变得那么多啊!”
“你再仔细想想,白老师和王动他们,这段时间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细小的地方也不要放过。”看着凌川绞尽脑汁地回忆,萧然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请假了一星期呢。
“哦!对了,那几天,白老师都涂了口红,很红很艳的那种,不过很漂亮哦。”
萧然一震,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傍晚的情景:昏暗的生物实验室里,白铃背对窗户低头站着,看不清面容,听不见声音,只见那血红血红的嘴唇不停张合蠕动,奇异的手势,幽绿的眼眸,映着酒精灯燃烧着的火焰,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每次一想到这个情景,萧然都觉得好象有一条毛毛虫在背上蠕动……初见白铃时,她眉间就隐隐透出一股诡异,那天后,妖异感更甚,难道王动身上发生的怪事竟真的和她有关?
细想了一下整个事件,萧然决定放学后和凌川一起调查一下生物实验室。
半个蛋壳
夜色很快扑了下来。
阴沉的走廊上,凌川对着实验室的门锁看了半天,终于掏出他的宝贝铁丝,拨弄了一会,“咔”,锁动,门开。黑暗的实验室里,只见一排动物标本瞪着幽幽发亮的玻璃眼珠朝他们看来。
“呃,虽然阴森了点,但和白天看到的也没什么两样啊。”凌川东张西望外加东蹿西跳,还是没有发现异样,忽听脚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嚓”,像是踩碎了什么。
凌川一楞,低头,竟是大半个蛋壳。
“这里怎么会有蛋壳?实验用不到呀。”萧然拣起破碎的蛋壳,边看边皱眉。
“对啊,难道是哪个学生饿了带进来吃……不过这蛋壳也太完整了吧?”凌川不解地挠挠头。
“难道……”萧然四处望着,忽然瞪着一处不动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凌川看到灰蒙蒙的玻璃橱柜里那只被他们公认栩栩如生的公鸡标本,正闪着幽亮的眼珠盯着他们。
“不会吧……”凌川不由抽了抽嘴角,“就算它是真的,可这也是个公的呀。”
“……”萧然不语,总觉得整个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违和感,却又细说不上来,正在思考的当儿,门“乌拉”一下被推开,一个身影缓缓飘了进来。
“白、白老师……”
白铃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忽然咧开鲜红的唇瓣:“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我们来拿忘记的生物书!”凌川条件反射般编了一个不经大脑思考的理由。
“哦,是么?这个星期我可都没有做实验呢。”看着白铃似笑非笑地向他们走来,还没考虑这话的意思,由内而外的压迫感瞬间扼住萧然的喉咙,因窒息而产生的晕眩感,让身边的一切变成了灰白,只有眼前的白老师,分外鲜活地站在失色的空间里,露出罂粟般鲜艳的迷人微笑。
心脏猛烈跳动着,似要冲破耳膜,再也忍不住了,萧然猛然大叫一声,推开白铃拔腿就跑,黑沉沉的走廊,昏黄的楼梯,偶有幽冷的月光透进来,映照着出口泛起绿绿的光,跑着跑着,萧然终于停了下来,平息着急喘紊乱的呼吸,四周是一片幽深、微茫和寂静,像被这种宁静忽然惊醒般,萧然猛地回过头去,心脏瞬间似乎停止,身后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凌川竟没有跟上来!
凌川呢?去哪了?出了什么事?这下怎么办?难道再回去?看着那黑灯瞎火的教学楼,想着白老师那毛骨悚然的微笑,斗争了半天,萧然决定先去凌川的家打探打探。
意外家访
当门被凌川妈妈打开,萧然一眼看见客厅里正转过头向他微笑的白铃!全身的细胞忽然就炸了一下,不及反应,就见旁边有人向他冲来:“好啊,臭萧然,竟把我丢下!没义气!”只见凌川抓住他的肩膀,用一脸指责的表情瞪着他。
心头的大石忽然就放了下来,萧然对凌川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你没事就好。”眼睛却意有所指地瞥了瞥白老师。
“好什么好,白老师说要跟我回来家访,都是你啦。”想是回忆起了这段时间的表现,凌川瞬间垂下肩膀,哭丧着脸,怨气直冒。
萧然正要安慰凌川,却见白铃缓缓走了过来:“我想,萧然同学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怎么看到我就像见到了鬼似的,跑那么快哪。”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白铃的这个动作优雅又俏皮,却无形间把萧然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上来。
“不不,我怎么会对白老师……我只是突然发神经,白老师别介意,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回去了。”告别凌川一家,走出大门,萧然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最后看了白铃一眼,只见白铃也正抬头看向他,被灯光照进的眼瞳,忽然像黑暗里昆虫的背脊一样发出幽秘的冷光。
一个哆嗦,萧然拔腿狂奔。这个晚上,萧然辗转难眠,闭上眼,就见鬼影重重。
第二天萧然顶着熊猫眼昏昏沉沉去了学校,便不由自主趴在课桌上补眠了,结果还没趴上两分钟,就被王动用力摇醒:“喂,响铃了,要上课了,你怎么可以趴台子上睡觉?”看着这个以前整天不是睡觉,就是讲话玩耍,再不然就逃课的不良少年,这样严肃着一张脸质问自己上课不认真,萧然真是哭笑不得,只好直起身,看了看课表,抽出生物书打开。王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研究龙门了。
整堂课,白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可萧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甚至没抬过头,只是不停看着手表,一节课都要结束了,凌川怎么还没来学校?昨天才被家访过,不至于今天就那么嚣张地旷课吧?还是……出了什么事?
下了课,萧然硬着头皮向白铃询问,白铃弯起鲜红的嘴唇,告诉他,凌川身体不舒服,今天请一天病假,去医院看病了。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去了医院?太奇怪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萧然立刻拎起书包准备去凌川家。经过紧闭的生物实验室门口,忽然像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不由停下脚步向里张望,可窗口被贴住,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不留一丝缝隙,萧然没有凌川的开锁“秘技”,最终只能望门兴叹。
昏迷谜团
在凌川家,萧然见到了满脸愁容的凌川父母和昏迷的凌川,才得知昨晚家访过程中,凌川忽然就昏了过去,送去医院检查,折腾到半夜,还是没有查出病因,身体也没有其他异状,最后医生以营养不良,多多休息为由,开了病假单,让他们回家了。
可从日出等到日落,凌川还是没有醒来,真把家人急了个半死。萧然越来越不安,愧疚泛滥成灾。当时针指向9点,冷洌的风从窗口钻进屋内,凌川终于慢慢睁开双眼。
萧然一下扑到床边,紧紧抓住他的肩,千言万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凌川缓缓坐起身,皱眉回忆了一下:“你怎么在这?”语调平稳,神态安详,似乎只是在问萧然:吃饭了没?可他平静的眼眸里似有什么极深极深地蛰伏着。在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凌川只是不在乎地挥挥手,表示没多大问题,明天就可以上学了。
萧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凌川,这次你突然昏迷是不是和白老师有关?她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我们去找她算账……”话还未说完,萧然突然合上嘴,因为他看见凌川的神色瞬间变了,不再是平静,不再是无所谓,像是被萧然侮辱了心里最神圣的信仰一般,忽然就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眼睛里也翻腾起浓浓黑浪,层层叠叠,向萧然迎头拍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对劲,很不对劲……萧然被吓了一跳,想起了王动他们,心里一阵发悚,试探地问:“你别激动,我开玩笑呢,那你觉得白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还要问?当然是天下最美最好的人。”凌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默默看着凌川半晌,萧然终于起身握住门把:“晚了,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低下头,掩住一脸黯然,离开了凌川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