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驹尉双手放在背后,冷眼看着柏飞凌,“你就这么看你爹的?”背后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第一次发现,柏飞凌的冷眼是多么寒冷,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血府的惨案是自己所为的原因了。
当年,血府和名剑山庄交好,两家交往甚密,孩子们也经常往来。血依雪虽痴傻,却也很听话,柏飞凌对她的疼爱胜过对自己亲妹妹的疼爱,有时候他想,也许这桩婚事不该订在飞祺身上,飞凌和她或许才是一对。后来,为了拿笔财富,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背叛了血府与楚王合作,谋害了血府一家,连十岁的血依雪也没有放过。
“不是我怎么看你,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大哥已经说漏了,爹你还要隐瞒吗?”柏飞凌冷眼看着他,眼中没有意思情绪可言,对柏驹尉来说却比怒骂让他更加难受。
终于,柏飞凌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愤,对着柏驹尉怒吼道:“爹,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那传言中的财富,你连良心都泯灭了。这些年,你可曾心安?午夜梦回的时候,忆起当时的情景,你可曾后悔过?那个曾经单纯的唤着你叔叔的孩子,那个曾经与你称兄道弟的兄弟,那个曾经救你出水生火热的女子……爹,你可曾想过,你杀掉的,你摧毁的,不单单只是一个家,还有你的亲情、友情和良知!”柏飞凌难过的按着胸口,他无法想象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究竟是和怎样的一群魔鬼生活在一起,他唤了魔鬼二十几年的爹爹。她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总是含着微笑面对所有的人,哪怕世人说她痴傻她也不在意,以她的方式守卫着她的家人,最终却落得家破人亡,她怎能不恨?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镜舞的恨为何如此强烈,他知道,镜舞背后的那个她就是血依雪了。十岁啊!她究竟是怎样过来的?难怪镜舞会说她们是从地狱的深渊爬回来的。这人间的地狱比死亡更加恐怖。
“我累了,先回房了。”柏飞凌沉痛的离开房间,不愿再看他这些魔鬼般的家人。
看着柏飞凌凄凉的背影,柏驹尉心中疼痛不已。而他的话也说得没错,这些年,他一直活在良心的谴责中,每每午夜梦回,他就会看见当年血府血流成河的场景,然后惊醒,一夜不眠。可是他不后悔。当年他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他只不过是识时务了一点,比别人先一步做了这件事,他不后悔!哪怕现在不能得到儿子的谅解,他相信有一天,柏飞凌会明白的,会原谅他的。
“爹……”柏飞祺畏惧的看着柏驹尉,他知道,刚才酿成大祸了,二弟在爹的心里,那份量,可是无人可比的。
啪!柏驹尉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眼中的寒光刺得人生疼。
“你的嘴巴给我闭紧点,若是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就一刀劈了你。”
柏驹尉的话狠辣到了极致,一旁的柏飞雨紧紧拉着柏飞祺的手,看着他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她心疼极了。可是在爹爹面前,她不敢表现的那么明,太过了就会让人心生怀疑。
柏驹尉朝楚天慕鞠躬道:“老夫家门丑事,让太子看笑话了,尔等这就告退。”说完,瞪着柏飞祺道:“还不抱着你娘走?丢人现眼。”
这么多年都忍了,还在乎一个晚上吗?柏飞祺按捺着心中的怒火,将床上的娘亲抱了起来离去。
名剑山庄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楚天慕笑看着屋外阴雨绵绵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侍卫将披风搭在他肩上,道:“太子,需要换个房间吗?”那张床已经被那女人睡脏了。
楚天慕淡然道:“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他不是真的如表现的这般柔弱,在躺椅上睡一晚即可了,这深更半夜的,又是武林大会时期,想必江湖客栈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供他换了。
“是,属下告退。”侍卫屈身,离开了房间。
夜晚,阴雨绵绵。
夜绝殇与玄月三人乘着金碧辉煌的马车进了丹阳城。
“主子,到丹阳了。”玄月对着马车里的夜绝殇说道。明堂堂的马车就这样在宁静的丹阳街道上行驶着。
夜绝殇冷冷的开口道:“找家客栈休息,明日前往少林寺。”
马车路经往生客栈时,一名男子从里面出来拦住了马车。
男子扬头问道:“车内可是鬼王?”
玄月三人打量了来人半响,才开口道:“是。”王爷前往武林大会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一出现这人便拦了上来,看上去应该不是敌人。虽然如此,但三人依旧谨慎着,就怕一个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想要王爷命的太多了。
“护法叮嘱过,鬼王今日一定会到,角宿在此恭候多时了。”来人正是白日里和白虎一起迎接秋霜等人的角宿。
护法?玄月沉思,看样子应该是雪域的护法,但是……“哪个护法?怎么证明?”虽说鬼王和雪域扯上了关系应该是暂时还没人知道的,但……万一有了漏网之鱼,可就不妙了。
“鬼王的军师玄月,为人果然小心谨慎。”
说话时,夜绝殇已经掀开车帘冷眼看着他了。
角宿无视夜绝殇的冷眼彬彬有礼的朝他拱手道:“在下雪域青龙堂堂主角宿,奉青龙护法之命在此恭候鬼王大驾。”这群护法小姐们一来他就没好日子过,从早忙到晚,连口饭都没吃一直盯着过往的车辆,就怕错过了这鬼王,也不知道青龙护法发什么神经,鬼王和雪域可是想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突然叫他等鬼王,没事给他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