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鸾也说道,“夫人您不知道,这傅姨娘也时常顶撞二奶奶,也颇闹了几回呢。”
莘菲问道,“这样,太夫人也不说什么吗?”
紫鸾答道,“太夫人倒也纵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
莘菲心下疑惑,也理不出头绪,一行人说着便回了菡笑堂。
这边,老太夫人听完荣嬷嬷的话,笑道,“你看看,我说的不错吧。这丫头,看着单弱,倒也是个有主意的。”
荣嬷嬷陪着笑说,“老祖宗真真会看人,咱们侯爷夫人可真是不简单呢。”
莘菲回到菡笑堂,紫书与紫篆正在收拾屋子,换床单褥子什么的,怕灰大,莘菲便决定去看看妙姐儿和朗哥儿,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两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了。
带着紫菱、紫鸾先到了妙姐儿的春意堂,正房里静悄悄的,莘菲一路走来,竟也没看着几个下人,到了正厅外边,才看见正掀了帘子端了托盘出来的橙香,橙香看见莘菲,愣了下,才惊呼道,“先……哦,不,夫人,您怎么来了?”
说着赶紧迎了上来。
莘菲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夫人我不能来了?”
橙香赶紧赔礼,“夫人,奴婢一时嘴快,说错了,夫人见谅。”
“嗯,妙姐儿在干什么呢?”莘菲问道。
里头的人已经听见了莘菲一行人的声音,只见橙玉和另一个丫头打了帘子,妙姐儿迎了出来。
“母亲安好!”妙姐儿行礼说道。
莘菲上前想要挽起妙姐儿,妙姐儿却借起身的当口巧妙地躲开了莘菲的手,莘菲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呢?”
妙姐儿迎了莘菲走进正厅,让了正首的太师椅让莘菲坐下,橙香端了茶上来,妙姐儿方才回道,“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写写字打发日子罢了。”
莘菲听妙姐儿这口气似乎是有些不快,便正色说道,“往日里给你下的书单里的书都读过了吗?”
听了这话,原本低着头的妙姐儿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直视着莘菲,“母亲,我现在唤您母亲,至于妙姐儿的学业,自有先生教导,就请母亲不要太费心了。”
这番话带着钉子,直刺进莘菲心里,堵得莘菲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侍候的紫菱、紫鸾赶紧示意橙香、橙玉一起都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这名义上的母女俩。
莘菲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尽量和气地说道,“妙姐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妙姐儿又垂了头,“母亲,您言重了,妙姐儿怎么敢对您有什么误会呢?”
莘菲气极,妙姐儿这酸不溜丢的话让她直牙痒痒,一时没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扶着妙姐儿瘦弱的肩膀,“现在,你不用把我当你的继母,你来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妙姐儿被迫抬起了头,冷冷地注视着莘菲,“你既然让我说实话,就不要嫌难听。”
莘菲点点头,妙姐儿接着说道,“本来,您刚到府里时,我真的很高兴。您教我学了很多,其实,我心里真的很想身边有您这样一个人,陪我说话,陪我写字……”
妙姐儿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了,挣开莘菲的双手,背了身子,继续说道,“就像我的亲娘,我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陪着我的,可……”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莘菲听了很能理解妙姐儿,现代的她做老师时也经常碰到离异家庭的学生,这样的学生的心理她或多或少还是能体会得到的。上前轻轻搂住了妙姐儿,然而妙姐儿却躲了开来。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您竟然也像那些妄想成为侯府夫人的女人一样,难道您对我的一切都是为了要成为这个侯府的女主人吗?您太让我失望了。”妙姐儿显然非常激动,小脸涨得通红。
莘菲听完这番话,心中不禁暗叹,该怎么给她解释呢?有关皇家的事情,也不能跟妙姐儿讲,自己的身不由己妙姐儿又能理解多少呢?
莘菲还是平静地回答,“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也只能跟你解释到这里,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希望你不要怠慢了自己的学业,给你定的书单还是要去看,字也要每天练。”
不等妙姐儿反应,莘菲又继续说道,“你也累了,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莘菲感觉自己此时异常疲惫,持续多日的坚强、认命、顺势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打破了,剩下的只有这副疲惫不已的躯壳。
莘菲苍白着脸自己走出了正厅,在外边等候的紫菱和紫鸾赶紧上前来搀住莘菲,“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紫菱关心地问道。
莘菲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回去吧。”二人便搀着莘菲回了菡笑堂。回到自己的屋子,莘菲便让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自己连衣裳也没换,就躺倒在床上,想了半天,又翻了个身,趴在大红的被子里,将头都掩在了被子和枕头之中,压抑地哭出声来。
皇后的高压,周士昭的审视,老太夫人的高看,太夫人的不喜,包括傅如玉的敌意,妙姐儿的不理解,还有对母亲韩张氏和对梓哥儿的担心……所有的这一切,都让莘菲在这一刻觉得难以承受,憋得难受,便喷薄而出化作眼泪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莘菲释放出了这些不良的情绪,方才觉得好受了些,从被子里抬起身来,莘菲只觉得眼皮沉重酸涩,便伸手到床头的螺钿里拿了面小靶镜来,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然红肿得像个桃子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