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听得直心惊,“媳妇眼皮子浅,母亲多教导些。”
老太夫人叹了口气,说道,“现下,给士昭续弦的事咱们更得小心着了,士昭颇得皇上看重,这填房的门第不能太高,要尽量不惹眼才好。”
太夫人沉思着,半晌没说话。老太夫人也露出了倦容,“我也是多个嘴,提醒着你们点。士昭那孩子心思重,这事还是得问问看他的意思吧。”说完也不再言语,歪在榻上。
太夫人见此,便告辞退了出来,唤了红菱等人进去伺候着。
带了青芸、青鸾回到绘芳堂,由着青芸服侍着换了家常衣裳,净了面,便挥手让青芸带着丫鬟们退下了。一个高瘦孤拐的嬷嬷进来了,这是太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原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府里的一个管事,这管事后来又得病去了,这秦嬷嬷无儿无女的,就又回到太夫人身边服侍了。
太夫人闭眼歪躺在床上,秦嬷嬷走到床边,拿了个暗红绣金线的撒花迎枕塞在太夫人腰后,又曲膝跪在床前的脚踏上,给太夫人轻轻揉捏着小腿。
太夫人舒服地嗯了一声,“春枝啊,你说这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春枝正是这秦嬷嬷的闺名。
春枝思忖着答道,“夫人,我看着是好事。那傅九姑娘给了咱们二爷做妾,岂不是给咱二爷添了羽翼吗?他日还怕不成事?”
太夫人听了这话,心里甚是熨贴,“嗯,不知道这傅九如何,不要叫老太夫人说着了,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春枝知道这话说到太夫人心坎里了,便笑着说道,“那也不打紧,咱们二奶奶可是大家里出来的,傅九姑娘那里,只要得了他们家的助力即可。总归也只是个妾,再贵也越不过二奶奶去。”
太夫人睁了眼,笑着嗔了秦嬷嬷一眼,“你个老东西,越来越会说话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话才罢。
这桩事情也随着日子慢慢的在众人心中淡去了,莘菲每日同妙姐儿讲学、逛园子,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这一日,莘菲正在同妙姐儿在园子里的柳荫下的鹅卵石小道上走着,美其名曰健体。两人正拉扯着,就看见老太夫人身边的荣嬷嬷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过来。
莘菲赶紧扶妙姐儿立在旁边的甬道上,荣嬷嬷匆忙地行了礼,“韩先生,老太夫人请您速去庆安堂呢。”
莘菲问道,“嬷嬷可知是什么事吗?”
荣嬷嬷说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道是宫里的嬷嬷来传话,说了奉了端淑公主的命。”
听荣嬷嬷这么说,莘菲就放心多了,想必是赵宣琳有什么事情吧。她也有段日子没跟赵宣琳见面了,也蛮想她的,想到这里,莘菲就吩咐橙香、橙云好好伺候着妙姐儿再走两圈。自己则整整衣妆,带着书儿、篆儿跟着荣嬷嬷往庆安堂走去。
刚走到庆安堂外面的垂花门,就有丫鬟婆子嚷着“来了来了,快通报了。”走到门口,红菱就抬脚出来替莘菲打了帘子,进了正厅,老太夫人正坐在软塌上同两位宫装嬷嬷说着话。
莘菲上前与老太夫人见了礼,又与两位宫装嬷嬷福礼,两位嬷嬷也赶紧回了礼。莘菲抬首看时,却也不是往日跟在赵宣琳身边的嬷嬷。正犹疑时,老太夫人向着莘菲说道,“这两位是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吉嬷嬷和古嬷嬷。”
两位嬷嬷都是宫装打扮,年纪不相上下,妆容发饰均一丝不苟,清爽利落,眼神犀利的一位开口道,“韩姑娘,奴婢是吉嬷嬷,是来传皇后娘娘的口谕的。”莘菲听了大惊不已,皇后吗,天啦,自己什么时候都被皇后知道了。正惊得回不过神时,那吉嬷嬷又说道,“皇后娘娘宣您三日后进宫。请韩姑娘届时在侯府候着即可。”
莘菲答应着。两位嬷嬷便起身请辞,莘菲赶紧跟着将两位嬷嬷送至庆安堂外,还要往外送时,刚才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古嬷嬷说道,“韩姑娘,请留步,不必再送了。”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檀香木匣子来,递给莘菲,“这是出宫时端淑公主吩咐奴婢特意带给您的。”
莘菲双手接了过来,向古嬷嬷笑着说,“劳烦古嬷嬷了。还烦古嬷嬷帮莘菲给公主带个好。”古嬷嬷也笑说,“韩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带到。公主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莘菲便笑着送二位嬷嬷出了二门才罢。
返回庆安堂,老太夫人正坐在软塌上沉思着,见莘菲进来,便招手将莘菲唤近身来,坐在榻前的绣墩上,老太夫人拉着莘菲的手,慈爱地笑道,“韩丫头,不枉我看重你,你果然越发进益了。不过这皇宫可不比咱们侯府,到了宫里,慎言慎行,怎么说你也是咱们侯府出去的,可别落了咱们侯府的面子。”莘菲恭顺地答道,“莘菲谨遵老太夫人命,自是会小心的。”老太夫人又同莘菲说笑了几句,又唤了荣嬷嬷来,打点莘菲三日后进宫的衣裳首饰的事宜。
晚间,莘菲梳洗过后,散了头发,才拿出白日里古嬷嬷带来的匣子,这匣子外边有个小小的铜扣,并没有锁,莘菲打开来,里边有一封用薛涛笺写的信和一个藏锋琥珀的吊坠。这藏锋琥珀晶莹,在灯光之下更闪耀出夺目的光彩,不愧是皇家之物。将吊坠放在一旁,莘菲打开了叠成方胜的信纸,赵宣琳的字大气端庄,颇有柳体之庄美。
赵宣琳在信上叫莘菲放心,三日后她自会在宫里等着莘菲,也自会照顾着,叫莘菲照平日里行事即可。读完信,莘菲的嘴边也不自觉的扬起笑意,这赵宣琳仿佛就是她这世的闺蜜,让她心里总是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