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奶奶归来,他以为好好和她解释,好好和她说明白,她成见不会如此之深,但事实告诉他,他低估了在奶奶心底扎根的门第之见。
今晚的宝贝肯定被伤到了,他看到她离去时,僵直的背,看到她落寞的抬头……
“宝贝,少了我的手臂当枕头你习不习惯?宝贝,没了我的拥抱,你冷不冷?”
“宝贝,不知道你习不习惯,不知道你冷不冷,反正我好不习惯好冷好想你……”喃喃自语,却无法心意想通,将它传给相距不过几十米的小女人心里……
这一夜,隔着几面墙的另一面,床上翻来覆去的身子,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古老的挂钟绕过一圈,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昨夜辗转反侧难眠的锦年刚刚入睡不久。
敲门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少奶奶……”尖锐而刺耳的女声让房间里睡梦中锦年不由皱起眉头,美丽的水眸半睁,向来以睡觉为乐趣的她因为失去了龙少邪的温暖而浅眠。
意识逐渐清明,以手撑床,一身纯白睡裙随她走动的步伐摇曳。
房间里开着暖气,地面上铺着地毯,习惯赤脚踩在这毛绒戎的地毯上的锦年,此时只觉得这柔软的触感让她极度讨厌。
纤细的手握住门把,轻轻一转,门在她的手中开启。
门外的人仿佛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打开门,抬起的手要敲门的姿势依然。
尴尬如期而至,不过那妇人却是极懂变通的人,不动声色,将抬起的手放下,恭敬的低下头喊锦年“少奶奶!”
“有什么事吗?”眼前的妇人,锦年不认识,初来乍到,全是陌生的一切,这些个佣人里,除了记住昨晚那位领他们进来的严叔和送她来这个房间的严嫂以外,谁都不认识,所以语气里不免有了几分的淡漠疏离。
而她这样的语气,听在这位妇人耳里便是异样的高傲,与看不起她们这些下人的态度。
“太夫人,让你去前厅。”看,这不连尊称都没有了,妇人直接甩脸色给锦年,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后,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哎……”妇人走远,想问前厅该往那里走的话都来不及出口。低下头,晨间刚升的日光从长廊的尽头射过来,影子里是她一个人孤单的模样。
转过身回房间,用了不过5分钟的时间,锦年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间,不过初来,龙少邪的奶奶,这里的女主人便是如此厌恶她,她岂能敢让她久等。
今日的锦年上身穿的是一件大红的短装绒衣,下身是黑色紧身靴裤配同款的红色绒毛靴。小小的身子被温暖的红色包住,如此可爱甜美的装扮让过往的佣人惊艳。
绕过长廊,走过雪地,锦年一路问路,终于来到了前厅,取下手上的绒毛手套,锦年用手拍了拍头发上的雪花,正了正神色,才走进去。
不惊讶的,一进去,便看到了主位上端坐着的老人正端着茶杯喝茶,前厅里除了她,太夫人,还有刚刚来叫她的哪位妇人外,没有一人。
站在太夫人身边妇人看见她到来,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仔细看,还能发现那其中隐藏着的光芒。
不久以后,锦年才知道这位妇人在太夫人的眼里有多重要,才知道因为这日早晨她那不过是自然而然的态度让她受了多少罪,而那罪魁祸首也便就是这位面不慈心不善妇人所给的报复……
安静的气氛,有点诡异。
锦年垂手在下方等待太夫人开口。
太夫人开口了,不过却是意料之外的开场,突然而至的热茶在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碎裂,滚烫的茶水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沾在她的手背及脚上,火辣辣的疼痛如期而至,伴随着的是主位上的人不怒自威的声音“进了龙家的大门,你就真的以为成了龙家少奶奶了?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咄咄逼人的声音是对自己的不满。
将受伤的双手藏至身后,锦年咬唇低声道:“锦年不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
“锦年也从来不觉得进了这扇门便是龙家的少奶奶了,我本就是少邪明媒正娶的妻子,进不进这扇门,我都是。”不卑不亢的声音,坚定而又自信的声音,这便是锦年,就算有过自卑,就算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女人,她依旧可以风轻云淡,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终于是看开,她嫁给的人是龙少邪不是她,也不是龙家这个名,而是龙少邪那个人,那么只要他不曾对自己说过什么,她就不怕,她就不会退让,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只要他还要她,她便不离不弃。
“你……”似乎没料到锦年她会这么回答,主位上的太夫人有一瞬间惊讶,眼眸中染上了怒色“大胆,你竟敢如此顶撞我,难道你们苏家教出来的子女便是这么的不懂规矩吗?无家教。”太夫人拍案而起,语气里全是看不起。
“锦年不敢。”是示弱,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现在还不止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而是在人家的屋子里,但是示弱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骂她,她可以忍,但是说他们苏家,那便不可,冰冷的语气有点像龙少邪的“锦年不敢顶撞太夫人您,锦年不过是就事论事,而至于太夫人所说我们苏家无家教,锦年也承认,毕竟有句话这样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字字带刺,却是隐晦的,这样善于言辞的锦年令主位上的人气红了脸,只道是“好,好,好,好你个苏锦年,敢这样跟我说话,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的不知道身处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