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自己听了母亲的这一番话,今个儿进门的时候,没人来迎也就罢了,门口居然还摆了一个火盆,一盆浸了水的柚子叶。屈夫人不来见面,倒叫那个什么凤娇姨娘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居然说自己要跳火盆,洒柚子叶睡趋吉避凶,省的将祸事带进国公府。
这般屈辱上官娴算是忍了下来,没想到那屈夫人也忒可恶了一些。见礼的时候别的什么东西也没送,竟然送了自己一双小鞋,而且最闹心的是,还让自己当着大伙儿的面就穿着了。
上官娴也知道屈夫人原本就不中意自己,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如此难缠的人。才一进门就拿《女戒》的规矩做文章,不但要她晨昏定省,还让她伺候着布菜,下午没事还陪着她假模假式的去抄经念佛!若不是大喜之日出了上官怡的事情,她堂堂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何必把一个老婆子当神明一般的供奉着?要知道,就连她的娘亲,也从未吃过自己布的菜呢!想到这里,上官娴更是把她那已经丧了命的庶妹恨上了,怪她活着的时候,只会给自己和娘亲添堵;这会儿死了,也要阴魂不散,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这下倒好,屈夫人从早到晚把她盯得死死的,别说想法子整治纪弱颜,就连沈之晗的面也是难得见到。好容易盼到了晚上,屈夫人又抬出了什么《家规》说是为了早日替沈家开枝散叶,今日上半夜沈之晗要先到凤娇的房里去睡,后半夜再回雪苑。
上官娴差点没被气疯了,若不是绿意在一旁提醒,她恐怕就要跟屈夫人撕破脸了。可是转念一想,屈夫人不就是等着跟自己撕破脸吗,只要自己一闹,她就立刻有理由将自己送回国公府去。
于是乎,她也只能将这一口恶气憋了下来。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就不信她出不了这口恶气。
这眼巴巴的等到了子时,这才瞧见凤娇姨娘眼角含媚,仪态万千的将沈之晗送了过来。而沈之晗进了自己的屋子,竟然是倒头就睡。甭管上官娴在他身上怎样蹭,怎样挑逗、厮磨,似乎都不能把他弄醒来。看来前半夜,那个凤娇肯定是得了屈夫人的授意,使出了全身解数,把沈之晗弄得疲倦不堪才是。
这进门才一天的功夫,上官娴却觉得度日如年。好容易可以在沈之晗的身侧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半夜居然被他给吵醒了,而他的嘴里喊得竟然是自己这辈子最最痛恨的一个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上官娴气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讲自己的手给从沈之晗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憋了一整日的怒火,原本都是有理由,有奔头的。可是现在,听着沈之晗那一声声“弱颜”,上官娴气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扬起手来正打算朝着沈之晗的脸上扇过去,刘夫人出门的告诫又在耳边响起:你进了沈家的大门,就要记得在外面面前,你永远都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弱媳妇。但是在屋里,你就的学会怎么做一个有城府的女人。
想到这里,上官娴才猛地收回了手,强忍着胸口的那一团闷气。目光定定的锁在沈之晗的脸上,片刻之后嘴角便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沈之晗,我会让你死心的。”
那双涂满鲜红豆蔻的手重新覆上沈之晗俊朗的脸上,在那光洁的肌肤上游走,在皎白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再稍稍用那么一点力,就要划破皮肤,涌出鲜红的血色来一般。
翌日一早,当沈之晗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上官娴竟然早他一步在门口的梳妆台处候着了。
见沈之晗起身,她连忙笑盈盈的走了过去,“之晗,你醒了?赶紧过来洗漱吧。”
上官娴素来就是刁钻霸道的,偶尔见她温柔一次,沈之晗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立了起来,那种腻歪的感觉顿时散步到四肢百骸。腻歪归腻歪,不过沈之晗也却是发现,自从出了上官怡那件事情之后,上官娴对自己,对屈夫人和沈国公的态度都好了许多,即便真是虚与委蛇,但至少她有这份心,愿意做做表面功夫。
冷眼看着上官娴伺候自己,沈之晗憋了半响,终于还是隐忍不住,开口问道,“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沈之晗看穿了,上官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终于轻声叹了一口气。她一边替沈之晗整理衣物,一边道,“自从出了怡儿的那件事之后,我是寝食难安。虽说她不是我害死的,但总归跟我脱不了干系。我知道怡儿心仪你,你也对她有好感……”
这话说的沈之晗面色白了白,他悄然的瞟了上官娴一眼:何止是有好感,我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好不好?
上官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道,“其实妹妹想跟了你,这件事我早就已经允下了。只是她红颜薄命,却是没有这个福分。”又是一声长叹,“经过这件事我也已经看开了,如果相公真心喜欢一个人,我倒是愿意做出让步。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夫人,正室这个位置别人也无法动摇……”
听着上官娴的话,看着她愈发的真诚的眼神,沈之晗心底竟然有一处在蠢蠢欲动。他满眼期待的望着上官娴,好像在等她把自己心底的那句话说出来一样。
上官娴看了沈之晗那急色的模样,心下一声冷哼,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屈夫人昨日那般刁难于我,不过是因着我占了纪弱颜的位置,丢了国公府的颜面。这才想要杀鸡儆猴,第一日便给了我一个大难堪。我心底是清楚的,反正这府里已经有了姨娘,也不怕再多那么一个。若是相公真的喜欢、喜欢纪弱颜,她也愿意委屈自己做个妾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只求着屈夫人不要再为难我,相公也可以整夜伴在我身边。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有那么多弯弯角角,不过是想找个疼爱自己的相公罢了。”说完这些,上官娴便像是灰了心一般的跌坐在身旁的高脚椅上,只是自顾自的伸手去抹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