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望着手里的衣裳,笑的合不拢嘴,“偏偏就是要这般华丽的衣裳,才配的上咱们家小姐绝色的容貌和气质。”
纪弱颜原本就是黎妈妈奶大的,在这雪苑素来与她就是最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绷着神经,一个滚子落到黎妈妈的怀里,蹭了蹭,嘴角面上还含着委屈,“黎妈妈,明个儿太子妃的生辰宴,我想……”
黎妈妈从小将纪弱颜带在身边,怎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当下便脸色一沉,伸手戳了纪弱颜的鼻头一把,“三娘可甭动那些念头,为了这次生辰宴能够让你抬起脸面来,夫人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那些念头啊,三娘可还是早些打消吧。”
纪弱颜瞧见黎妈妈微变的脸色,只好无趣的轻叹一口气。自己心里的念头暂时还不能说与她们知,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传到自家母亲耳朵里面去了。这个事情,急不得,还得等到时机成熟了。
纪弱颜身子娇弱,用过晚饭一个时辰之后,还需得吃一些精致的糕点垫垫肚子。这是黎妈妈从小便让她养成的习惯,也是为了让她身材丰腴起来,却不知为何纪弱颜却总是这般娇小。
芍药正打算将热好的春卷,松花糕端上来,却听的门房来报,“芍药姑娘,秋瑾姑娘传话来了。”
芍药眉头一皱,心下腹诽:谁不知道秋瑾姑娘是沈家主母屈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呢?这会子她过来,难不成屈夫人又要寻少奶奶的事?
心下思量着这些,芍药也忙不迭的将人请了进去。
这个屈夫人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不仅仅是沈老爷的正妻,也是他唯一的一个配偶。奈何屈夫人生下沈之晗之后,就再未有所出。十年之前,沈老爷原本纳过一个妾,不过进门一年后就暴毙了。
后来沈老爷请了个道士来沈宅看了看,只道是这宅子里面容不下其他的女主人。否则沈老爷官途不顺,容易犯官非。听了这些,沈老爷也再不敢动纳妾的念头。女人与仕途相比之下,却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纪弱颜进门之后,总是一副戚戚然的怨妇模样,瞧在雷厉风行的屈夫人眼底,却是恼火的很。每每瞧见她,屈夫人总忍不住后悔,当初怎的会让她进门,还做了嫡妻。
所以纪弱颜嫁进门的这一年里面,屈夫人也甚少愿意见她。这一次专门派秋瑾来请,保不齐就是为了明个儿太子妃生辰宴的事情。
果不其然的,在纪弱颜换好装扮,由秋瑾领着进了竹园之后,便在门口候着。
得了通传之后,纪弱颜这才撩起竹帘,进了里间。不过里屋的场面,却是让她眉角一跳。
绿萼这会子正陪着茯苓跪在榻子的一边,而两人的脚边一个漂亮的青花瓷茶杯被砸了个粉碎。淡绿色的茶叶还挂在破碎的瓷片上,上面还悠悠然的冒着热气。
茯苓跪在一侧,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而绿萼虽然跪在地上,面上却是一派坦然,乍一看,瞧不出什么起伏来。
纪弱颜拎起裙摆,不动声色的绕过地上的湿润,给端坐在榻子上的屈夫人见礼,“弱颜见过夫人。”
抬首之间,瞧见屈夫人面色阴郁,原本细长的双眼半眯着,手里的佛珠被悠悠的拨弄着,伴着身侧香炉里面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那微醺的烟丝让人瞧不清她的神情,却更是多了一分奇怪。
“恩。”半响之后,屈夫人才应了一声,轻轻的睁开眸子。
光是轻轻的一瞥,都能让纪弱颜读出她眼底的不屑与轻视。
屈夫人瞟了还跪在地上的绿萼和茯苓,将手中的佛珠串轻轻放下,抹着鲜红豆蔻的指尖朝着纪弱颜面上指了过去,“你们两个给我睁眼给我瞧瞧清楚了,她才是沈家的少奶奶。”
绿萼点头应声,茯苓却是满脸的轻蔑,却碍于屈夫人在场不得不低头,赌气般的应了一声,“茯苓逾越了。”
屈夫人扭头瞧了一眼纪弱颜,却见她目光有些虚浮,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的屈夫人心底发颤,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媳妇儿,明个儿太子妃的生辰宴,宋夫人也会到场,你说话办事都得精明个儿些。”屈夫人在心底冷笑一声,若不是今个儿沈老爷回来对她提了一句宋夫人,她倒真真的将纪弱颜还有个尚书父亲的事情给忘记了。“媳妇儿向来都是深居简出的,明个儿我让秋瑾跟在你身边帮衬着。”
纪弱颜在心底冷哼一声,果然,还是自己娘家说起话来比较有底气。要不是明个儿自己的娘亲宋夫人会到场,恐怕这场生辰宴也未必轮得到自己这个嫡妻出面。谁不知道屈夫人正想着法子想要将她身边带出来的绿萼抬了姨娘呢?
“弱颜省了。”纪弱颜点头应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滞表情。乍一看,老实有余,灵气不足。就这般模样,倒是凭白浪费了一张绝色的面容。
“时间晚了,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屈夫人推了推隐隐泛着酸疼的太阳穴,恼火的瞥了屋里的女人们,挥手将她们轰出去。“弱颜是正妻,以后也该学着掌管后院的事情,你们往后有什么事,便去寻她,莫要来烦我。”
绿萼乖巧温顺的点头起身退了出去,茯苓却是一脸的不甘,临行之前还狠狠朝着纪弱颜的背影剜了一眼。
纪弱颜由蜜儿陪着进了雪苑,她微微蹙着眉头,却思量不出来。向来就不待见自己的屈夫人突然说要自己也涉足后院的事情,不知道又是个什么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