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真的没有死?或许,她真的被救了,现在她被寺感动了,来看他,可是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用以真面目相见!茅清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了。不会的。决不会的。
一手抱在腹前,一手捂着嘴。只到了此时,才敢肯定,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在乎这个就知道捣乱的茅清清。
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想念她。
原来,自己也像寺一样,根本不愿意接受她死了的事实。
自己和他一样,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都想去争取,都想去证实。就算知道自己只是抱着巨大的希望,最终只会是失望,也不在乎。
可是,自己却又害怕失望的这一刻。上前去戳破那一层薄薄的纸,然后失望,然后通宵无眠,然后异常努力的去照顾寺,用大大小小的琐事来填满自己的空虚和寂寞。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一动也不动。
衣裳被雨水淋得湿透了。却没有人愿意踏出一步。
梦影看着两个人,雨水不断的洗刷着她的脸,受不了了。挣脱开夜魂的禁锢,冲了过去。
跪在碧仁暮面前,仰着头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动人的神色:“王爷,您饶了我家梦色吧!她还是个孩子,又是一个哑巴,没见过什么世面。她虽然触犯了您的威严,但是,请您看在她身体有残疾的份上,饶了她吧。”嗓音悦耳,就像是早晨鸟儿的啼鸣,却又说的悲切。
拉了拉茅清清的衣襟,低声道:“还不跪下,给王爷磕头。”
茅清清跪下了,但是内心却在极力的挣扎着。
给碧仁暮磕头?
虽然不想被他发现,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发现了。
再给他磕头,岂不是说茅清清怕了他。堂堂茅清清,朝他跪一跪,可以。
但是,朝他磕头,打死也不做。
“你这孩子,在花船上七八年了,怎么还这么倔呢?让你给王爷磕头,那是天大的福气。再说了,船主还等着我们呢?你再这样,小心回去之后,船主打你。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梦影也不在乎茅清清磕没磕头,反应极快,转过脸瞪着她,又以假乱真的说了一段。
碧仁暮猛地倒退了一步:“她是哑巴?还在你们花船上七八年了?花船?”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平静。失落蓦然爬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
哑巴?原来是哑巴?
那刚才那句救命,不是她叫的。
“花船,就是男人享乐的地方。”梦影朝着暮明目张胆的送了一个秋波:“王爷若有兴趣,不妨到我们花船来坐坐!梦影倒贴钱招待你。”
“我知道花船是男人享乐的地方。”暮冷冷得瞪了她一眼,盯着茅清清又细细的看了看。可是,天色这么暗了,怎么看得清楚?
用手抹干了脸上的雨水,可没两分钟,雨水又濡湿了脸颊!
理智没来由的占了上风,心就像是被石磨磨成了细碎的渣,麻木的不知道疼痛了。
她,或许仅仅是和清清的身形很像。
哎,这世间,会有很多女子的声音会像清清,也会有很多女子的身形会像清清,甚至还会有很多女子的相貌也像清清。
可是,她们却不可能是清清。茅清清已经死了,被火烧死了。尸体还在那楠木棺材里呢。如果真的被神仙救了,怎么会有尸体?
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不可以叫她抬起头,摘掉帽子,让我看看。”
让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吧。
“王爷,你这就强人所难了。”
梦影的话不卑不亢:“若梦色是天姿国色,若她的脸上没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你认为她来见王爷,会带这么大一顶帽子吗?她会这么倔强的违抗王爷的命令吗?她会见到王爷靠近,就想跑吗?王爷,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可能不懂女人的心,可是难道你连这一点自尊,也不能留给可怜的梦色吗?你想打破她对你的全部希望吗?”
碧仁暮怔了怔,她的希望?
自己这么做,一定吓坏了她吧!“她若是这样,在你们花船上做什么?怎么会到你们花船的。”
“哎,她八年前还是个小孩子,一家人去青莲城,路上被强盗抢劫。正巧我们船主正好经过,救了她。但她家的人已经全死光了。所以,船主又收留了她。她就一直留在我们船上干一点杂活。”
梦影说着说着,呜咽哭了起来,匍匐在地上:“而这次,听说王爷和小王爷要来临济,即使是梦色这样的孩子,也想来看看王爷的英姿。求王爷饶恕她吧。”
碧仁暮望着天空中帘子一样的雨,手捂着胸口,脸色泛青,心突然疼得快让自己痉挛了。
罢了罢了!自己怎么能失态呢?如果自己也变得和寺一个样子,谁去照顾寺。
碧仁暮,你不要再傻了,茅清清已经死了。死了!
就算你不相信,她也死了。
就算她没死,她也是寺的。是你弟弟的王妃。你根本不算什么。
“二哥!”身后忽然传来寺的叫声。
转过脸,寺居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站在篷沿下,红灯笼下的他,脸色也如此的惨白。
自己的确不应该胡思乱想了。
“你们走吧!好好照顾她,她很像本王的一位故人。那位故人,是本王最在乎的人。”声音充满了惆怅。转身,往回奔去,冲到了寺的跟前。
接过王统领送来的干毛巾,擦了擦手,扶着碧仁寺的肩:“寺,外面冷,我们回帐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