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清清觉得自己就像是得救赎一般,人流终于停止了拥挤,大家底了头,猛得跪了下来。茅清清顺势跪了下来,将帽沿压得很低,完全挡住自己的脸。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去看碧仁暮。
他和人群只隔了五米的空隙。
他穿着深蓝色镶金边的的长袍,头发已经被细雨濡湿了,脸瘦了几圈,眼睛的眼白有些浑浊,眼角上的皱纹都了很多,两鬓也生了很多白发,整个人都陷于一种焦躁确有必须极力克制的病态中。
但他仍旧英俊,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英俊。
他的手负在背后,仍旧威严:“难道你们一点也不理解小王爷现在的心情吗?不知道他需要安静的休息吗?再有人在这里吵闹,围观,我叫人把你们统统抓起来,扔进监狱。关个十年八年的,等你们人老珠黄了,再出来。”
“王爷!”人群里发出娇滴滴的撒娇声。
“走吧,散了吧!让我们休息一下。这么长的路上,你们一直跟着,也辛苦了。回家吧!”
“王爷!”
“回吧!”碧仁暮叹了一口气。
茅清清的确有点急,听了他的话,当先站了起来,头埋的很低,转身就朝外逃。
但仍旧跪着的人很多,密无空隙,根本跑不掉。
碧仁暮一眼晃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奇怪,又上前了几两步,皱着眉头,心中有些颤抖。
他面前的女子们骤然站了起来,不知死活,又朝他拥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王统领!王统领!”暮看着这些女人,烦躁又猛得升了起来,交焦躁的大叫到:“把这些女人都我抓起来,全扔进牢房。统统关起来。”
转身就向回走。
却听见及其熟悉的一声尖叫:“啊!救命!”
心中猛地一震,猛得回头。
不相信,但却已经冲进人群,黑着脸用力的推开那些女子,朝着那发出救命的声音挤去。
茅清清被人挤倒在地,又被人重重的踩了几脚,骨头都要断了,痛得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
手撑着地,低着头,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腿却不听使唤。
按了按帽子,咬着红唇:茅清清,快起来。难道你还想回寺雪山庄被人烧成焦炭吗?
忽然,四周又静了下来,一双炙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把自己从上倒下打量了一个遍。
从帽沿下偷偷瞧去,那深蓝色的衣襟在自己的脚下飘动。
心头一紧,又拉低了帽沿,完完全全的挡着自己的脸。
他的沉默,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他深重的呼吸,他愤怒的颤抖,就像无数把利刃悬在空中。
难道,这样就被发现了?
翻身跪在了他的面前,头仍旧埋的很低,身子不断的哆嗦,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愤怒,他的希望,他的痛苦,他身上所溢出来的地所有气息,全部传了过来。
“把你的帽子摘掉!把你的头抬起来。”暮黑着脸,压低了声音。略有些嘶哑的嗓音从喉咙里一点一点地挤出来,透着霸道和不容反驳。
他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冲动,他的拳头似乎要拧出水来了。
茅清清不为所动,只定定的跪着。
手抠着潮湿的泥土,指甲全陷进了泥土,衣服被雨淋湿了,帽沿上的雨水一点一点地滑落到了地上。
碧仁暮又是一阵爆吼:“我叫你摘掉,把帽子摘掉,把脸抬起来。和我说话!”
人群齐扑扑的跪了下来,侍卫也跪了下来。
天上一只鸟也没有,只有雨,越下越大的雨。细细的雨丝渐渐变成了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身上。
疼!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暴怒的暮王爷。他一向是以沉着,冷静,不动声色而著称的。
不知道这个女人和他有什么过节,居然能让他如此生气。
碧仁暮仍站着,眉头越拧越紧,却没有主动掀掉茅清清的帽子,端起她的脸。
“其他的人,可以走了!走,全给我滚!”
人们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迟疑着,看看碧仁暮,又看看茅清清。
“还不走?难道真要本王用碧水国的法律来约束你们吗?”暮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有点冷。
茅清清也站了起来,转身,提步,却被碧仁暮喝住了。
“我说的是其他人,没有说你。你给我继续跪着。”
人群陆续往外撤,渐渐的,草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寻梦几个人看着茅清清,有点不知所措,想冲过去,却又被夜魂拉住了。摇了摇头,以示静观其变。
天色越来越暗,空荡荡的草场上,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和站的远远的侍卫。
雨不断的下着,砸着,草地上积起了无数的水洼。雨水打在上面,涟漪不断。
碧仁暮狠狠地盯着茅清清的帽檐。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理智不停的对自己说着,茅清清已经死了,碧仁暮,她已经被活活烧死在寺雪山庄的风雅堂里面了。除非她长了三头六臂,除非有神仙相救。否则,她不可能逃出来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这个女孩子就是茅清清呢?
可直觉却又在不停的驳斥,面前的人就是茅清清。她刚才突然起身逃跑的背影,自己走到她面前时她的惊慌失措,她不愿意服从自己的话的倔强的,她宁愿和自己僵持的身影。还有,还有最开始的叫声,这声音太熟悉了。若不是因为这声音,自己也不能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