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脱开碧仁寺的怀,冰冷的手掌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怎么每次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不耐烦地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到底忘记了什么?
“清清,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让人伺候你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什么都好了。”寺看着她,心疼。
上前,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你也不相信我。真的。是真的。”狂躁的再次挣脱开他。手掌用力的打着自己的额头。
“遇到什么,我的确想不起来了。可是,后来,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在回廊里睡着了,醒来之后,一转眼,居然置身于一个花园里。里面的花居然都是绿色的,风一吹,还会很恐怖的笑。就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然后,我没命的跑,一直叫救命。我没有骗你们,没有!”一边说,一边抖,想着就是一种害怕。
“绿色的花?还会笑?”
碧仁暮和碧仁天同时惊异的叫起来,身子一紧,瞪大了眼睛。心就像被一只厉爪狠狠地抓了一爪,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
呼吸顿时变得急促。目光闪烁,为了掩饰,很快垂下了头。
茅清清心中的孤独和绝望突然又窜了出来。
蹲下,蜷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用力的抓挠着头发,可手刚刚碰到头皮,就好像有无数的针刺向了自己的头。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眼前又是雾蒙蒙的一片,脚底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茅清清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一切又是那么真实。让人怀疑这不是一场梦。
四周黑漆漆,吵杂不堪,有无数慌乱的叫嚷声,却看不见一个人。
惊慌的挪着步子,伸着手,在黑暗里摸索。还没回过神,一股很大的力把自己扔进了水里,温热的泉水、呛鼻的雄黄和菖蒲的味道顿时包裹了全身。
无法呼吸,快溺死了!
闷头不断的挣扎,双手用力的向上划,可方向却有些奇怪,反倒越往深不见底的水底去了。水压越来越大,水是热的,可是身子却越来越僵。
想叫救命,却没办法开口。
水底伸出了无数只手。有小孩的手,有老人的、有女人的、有青年的,被水泡得发白、发胀,就像是水底的怨灵的手,散发着森人的怨恨。死死的拖着自己的腿,有的爬上了腰,甚至开始狠狠地抓扯着挽成髻的发,青丝散开,浮散在水里,整个人不断的往更深更黑的暗处沉了去,头却不疼了。
拼命的划着水,用力的踢着他们。可那些手就像是一张厚实的网,套住了自己,怎么也逃不开。
没了再生的希望,绝望和孤独,就成黑暗中的永恒旋律。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脖子上的小玉坠中透射了出来,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光明,让不干净的脏东西尽数消失。死死拽着身体的手,全部没了踪影,一身轻松,没有用力,身子也自然而然的向上浮去。
有些刺眼的高处,忽然伸出了三只手,都像是来迎接自己的。
毫不犹豫,抓住了右边的那一只。那是温暖而又让人安心的手。
耳畔有一个声音,不断的说着,不要放开他,他掌中的纹路,只为你而生。
点点头,勾起唇角,纯纯的笑了笑。的确要紧紧地抓着,不能放开。
身子从水里面提了出来,深深的吸一口,一切的邪恶似乎就此消失,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贪恋着他的味道。
该醒了,想睁开眼,立刻看到他的模样。可那温柔的手却覆上了双眼,额上是重重的吻。
于是,沉沉的睡去。
再也没有噩梦的侵扰。
也再不用害怕,醒来之后,是那片该死的绿色花园。
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
金丝雀在树巅不停的提声鸣叫着。晨光柔和的像纱,透过绿纱糊的窗,射进房间中。房间里便镶上了一层暖人的光。
宁静,柔和。
茅清清沉睡了三日,因为鸟叫,终于被吵醒了。
就好像未曾发生过任何可怕的事情,揉了揉眼睛,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眼骨碌转了一圈,惊了,蹭起了身子,怎么躺在碧仁暮的房间里?
提起盖在身上薄薄的菊花被,朝里看了看。
谁给自己换的衣服?
掀开被子,撩开床前的纱帐,披头散发冲出房门。却看见房门郑重悬挂着一把桃木肩,房外贴满了奇怪的符咒,拂尘、彩条,红线。
小院中,碧仁幕静静的坐在一张石凳上,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杯已喝淡了的茶。他淡淡的看着远处池塘中的浮萍。
道士一样的长袍,有露水濡湿的痕迹。修长而宽大的手指夹着一根奇怪的棍子,反复在手中玩弄着。
红唇柔润,眼中闪着醉人的光,不知在想什么。
他守在这儿干吗?茅清清躲在柱子后面,歪着头,悄悄的看着他。
良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转头时,碧仁寺已经奔到身边。
“清清!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一个熊抱,把她拉进了怀里。下颚搁在她的发丝上,双肩微微的颤抖着,宠腻的抱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心跳的利害,是激动,又是兴奋。
“寺,皇兄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担心。不是吗?不过,丫头,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傻呼呼的站在这儿?”
碧仁天也慢腾腾的走了过来,厚实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笑盈盈的望着天,似自言自语:“没有发烧。”手指有很浓的藏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