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苗苗盯着庄燕兰,她的脸虽然化了浓浓的妆,也许曾经拉皮抽脂,也许打肉毒杆菌,却依然挽留不住逐渐流逝的美丽。她曾经也是美丽的少女,这些年的计谋对决,叱咤风云,谁说巾帼不让须眉?在面容上,女人到40多岁已经是光华不再。
商场上,女人无论怎么打拚,拼到的不过是一些浮华,那些最真的东西——亲情,爱情,已经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
庄燕兰长时间等不到兰苗苗的回答,她先发制人的个性容不得拖泥带水,冷笑一声,靠到大班椅上说:“你说吧,你要什么?钱?要多少?说个数吧?”
兰苗苗笑笑,摇摇头。
“你呢,也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庄燕兰点起一支烟,运筹帷幄地吞吐道:“不过,我们庄家补偿你一点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什么都不要。”兰苗苗说:“把小兰还给我。”
庄燕兰吐出一口烟幕,笑:“真好笑,凭什么小兰还给你。小兰是我们家的孩子。”
“她也是我的孩子。”
“你有证据吗?小兰的母亲可是一直在我们庄家,她叫杜晓蔓,她是阿华正式合法的妻子。”庄燕兰将烟狠狠在玻璃烟缸里摁灭了,说:“早说过了,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
“证据我会找到的。”兰苗苗叹口气说:“我今天来,本来是想跟你们好好商量的。也许你们看在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天各一方,相见却不相识的份上,也许能让我们母女团聚。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会通过合法的手段,取得小兰的监护权!”
“你以为事情会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和阿华的婚姻是怎么取消的。”
“事在人为吧。我不相信整个社会都被权力和金钱操纵。即便真是这样,就是以卵击石,我也要试一试。为了小兰,我什么都会去做。”兰苗苗站起身,盯着庄燕兰的眼睛,说:“你没有做过母亲,所以你不知道也不会明白,一位母亲身体里所蕴含的能量,到底有多么巨大!”
兰苗苗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庄燕兰紧盯着她身影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初始的凌厉,她终于喊道:“等等。”
兰苗苗站住了,庄燕兰的声音飘过来:“1000万,可以吗?”
兰苗苗用“嘭”的关门声作了回答。
回到南京,兰苗苗找到了律师陆娟,据说她是业界最擅长婚姻子女监护权的专家。没想到她看起来很年轻,和兰苗苗差不多的年龄。
安静茶楼的包厢里,陆娟仔细地听了兰苗苗的叙述,并仔细翻阅了兰苗苗提供的亲子鉴定结果。她沉吟了半饷,说:“兰小姐,虽然在感情上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们律师打官司,最讲究的是证据,就你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你胜算的几率基本上等于零。”
兰苗苗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呆了半天说:“亲子鉴定还不算证据吗?”
“这份亲子鉴定基本算无效证据。因为它不是司法机关指定的鉴定机构作出的鉴定结果。这是某个医学研究机构,也就是没有司法鉴定权的机构出的鉴定结果,法庭是不认可的。除非你现在能找到当事人,协商一致,到有司法鉴定权的机构去重新做亲子鉴定。”
“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是不会让小兰和我去做亲子鉴定的……”兰苗苗绝望地说,突然想起来什么,说:“等等,我来打个电话。”
急急地拿出电话给玥玥拨过去,玥玥刚“喂——“了一声,兰苗苗便道:“上次的头发还有没有?”
“什么头发?”
“就是交给你做鉴定的小兰的头发。”
“好像还剩下几根。你等等,我去看看啊。你要这个做什么?”
“别让我等了,你拿了赶紧送过来。”
“啊!”玥玥还没反应过来,电话被兰苗苗给挂了,随手用短信给玥玥发了茶楼的地址。
过了没一会,玥玥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抢过兰苗苗的茶杯,喝了一口,说:“什么事啊?这么急。”
兰苗苗抢过她的手拎包,在她包里乱翻:“头发呢,头发呢?”
玥玥掏出一个信封说:“在这儿呢。说吧,要小兰头发做什么啊?”
兰苗苗一把抢过来,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还好有三四根头发好好地躺在里面呢,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我要去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要司法上认可的。”
玥玥刚喝下的一口茶差点呛着了,咳嗽了半天说:“苗苗,我的好苗苗,你懂不懂啊?头发在常温下都这么长时间了,即便是毛囊里有活性细胞组织,那也早就死亡了啊。”
“你是说这头发没有用了?”
“嗯。”玥玥点点头。
兰苗苗眼神刷地黯淡下来,身下柔软的沙发好似消失了,身体是悬空着的,一点支点都没有的样子。
陆娟站起来,看着长久低头不语的兰苗苗,说:“你的这个案子,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陆律师,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还有没其他的办法?律师费可以加倍的,好不好?”兰苗苗拉住她的手,一抬头,眼泪分开两边流到发际里去。
陆娟摇摇头,说:“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同情心,冒着毁掉自己的饭碗风险啊。这种无胜算的官司,我也劝你放弃吧。如果对方有调解的意愿,能调解到哪个地步就调解到那个地步吧。毕竟,你也还年轻,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吧,是吧?”
兰苗苗拉着她,不松手。陆娟无奈推掉她的手说:“真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幼儿园接孩子,时间快来不及了。”
玥玥也帮忙求情:“陆律师,求求你,你是专业的律师,就帮帮我们了。”
陆娟摇摇头,还是走了。
兰苗苗靠在玥玥的肩上,玥玥拍拍她的手背说:“要不,算了吧?就算给你自己和林舒洋一个未来。”
“我绝不算,一想到小兰,我就绝不算。无论有多少困难,我都要去争取。如果不知道也许就算了。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小兰,你让我怎么算了?怎么能够算了?没有小兰,我的生活还算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