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后一个礼拜,就是传说中的元旦。提到它并非因为这个节日背后有着未解之谜似的神奇,是在学校的压迫下,这节过得非常诡异神奇。我知道你不了解我在说什么,那么请别换台听我细细道来。
由于临近期末,学校领导格外关心我们的成绩,并千叮咛万嘱咐老师们要把复习工作充分做好。什么叫充分?简而言之就是课时要充分,作业要充分,考试要充分,茶叶要充分。你是否想了解啥叫茶叶要充分?如果我告诉你在元旦前的一周我爸爸被叫到学校三次,我也在那一周被我爸噼里啪啦了三次。你能否明白了原因所在?想起这个我就想骂F开头的单词。每当学校无能为力又不想颜面扫地的时候,他们总是撒手不管,把问题教给家长。说什么家长要配合学校工作,说什么家长要起到监督作用。我伟大的校方领导们啊,假如你们把被请到自己的孩子身处的学校时,你们会怎么想?是不是只会觉得我这么忙怎么这小兔崽子还不让我省心啊?难道就从没想过我当初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你们,学校是怎么教育的怎么管理的?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我只是希望遇到无法调和的矛盾时几方都要冷静思考。纵然学校里的问题有学生的责任,可是能否请相关人士也听听大家心里的话?为什么所谓的叛逆生总是和老师顶嘴?你们又否设身处地地为这些学生想过吗?
想必他们是从没想过我说的话,否则我们的元旦联欢也不会被安排在一天紧张的课程之后。期末考试逼近,课业的压力,成绩的负担,让人甚至无法自由呼吸,更别提有心准备那傀儡般的元旦联欢。但让我烦心的,其实还不只这些。
元旦前夜,我接到了小熊的电话。因为初中毕业后就很少和他接触的关系,所以我很难第一耳就分辨出他的声音。但他劈头就是一句:“你他妈还好好活着呢吧?”就算一百年没通电话我也能听得出这口气是他。
“那必须的,我可不敢死你前边儿。”我没好气地回应。
“妈的,哥好心好意打电话关心你一下,你还他妈不领情。”
“你丫那叫关心啊?那我也关心你一下。熊哥,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死啊?”
“嘿,我操,你丫行。”他语毕,电话两端的我俩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我想,只有铁磁之间才能有这样犀利的对话吧。只有在哥们面前你才能完全释放自己。什么礼貌啊客套啊,全部打包扔天空去,互相调侃互相宣泄才是最真实的表达。
“说真的啊,怎么现在想起给我电话了?两年多死哪儿去了?”
“我靠,你还真够哥们儿啊,连我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他佯装怒腔。其实我怎么能不知道他“死”哪儿去呢?那家伙因为家人工作调动,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外地的学校。现在又和我联系,想必是衣锦还乡了。
“在外面儿混不下去了想回来吧?说吧,转哪儿去了?”
“你们学校。”他语气中带着窃笑。
“我们学校?你丫没事儿吧?你爹的实力不是指哪儿就能把你打哪儿去吗?”小熊有个了不起的爹,他爹的了不起,在我们眼中等于多到可以无度挥霍的钱。初中那会儿,无论穿衣打扮还是饮食习惯,小熊给人的感觉都是奢侈。阿迪的款型趋向我们总是能从他的脚上发现。不过他仗义得也随和的很,不像有些公子哥那样的孤傲,总为朋友仗义疏财。据说,暑假有不少哥们给女朋友做流产手术的钱就是他支援的。说他张扬吧,他也确实有张扬的资本。不过总觉得这种大手大脚的消费方式有点儿危险。至于哪里危险,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钱是没问题,不过只有你们学校接收留级的插班生啊。”他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是这家伙被强制重修,而我们学校又碰巧关心钱胜过关心你的经历。是啊,他真是选对地方啊。
“那你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我你要当我学弟咯?”
“不全是啦,当然主要得和涛哥叙叙旧啊。对了,你真好好地没什么事吧?”他突然改变了调侃的语气,一种少有的认真不难从他言语中读出。
“真没事,我挺好的。”
“那就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听说了……”
尽管元旦被压抑得不像元旦,但这个节日还是如约而至。那天,北京下了好大的雪,似乎想拼命掩盖住2006年的悲伤与失败,想告诉世人,新年会有新气象。
呆呆的班级一大早就有人出动。在学校还未明亮之前,在操场上涂鸦了对全校的祝福。雪地中一个大大的篮球图案包围着三年一班的字样。篮球下面,鲜明地写着:“高三一班祝全校师生新年快乐!”
天亮彻底了。我从四楼的教室向下望去,不由一阵惊讶。随后,胸口莫名一紧,一阵酸味迅速由胸口向四面八方蔓延。我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吐出一口哈气,然后虔诚地望着天空。
“筱月,也希望你元旦快乐。”我心里默念着。
“那就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听说了,筱月因先天性心脏病离开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想告诉你,死亡是谁都无能为力的事,你要看得开一点儿。有负面情绪一定要说出来,哥们儿帮你扛。”
电话这一端的我,终于抵挡不了酸味的腐蚀,眼泪控制不住地卷涌而出。
元旦快乐,天堂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