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掌柜的招呼,早就候在外面的守卫们气势威严地步入议事厅,牢牢将一众掌柜围在中间,黑面煞神一般,不言不语地冷冷盯着众掌柜。
随着守卫的进入,众掌柜也从对齐掌柜的嫉恨中清醒过来:议事厅里杀气腾腾,这可不是好现象,每一个人都在检讨,怀疑:莫非要拿自己开刀了?
果不其然,丁香莲接过石掌柜的帐本翻了几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冷冰冰地凌厉声音响起:“石掌柜,开诚粮铺四个月来,不亏不赢,貌似也和齐掌柜一样,劳心劳力保住了粮铺的正常赢利。可是,帐面上的赢利,却是以牺牲粮铺一个月的库存为代价的,投机取巧的无耻行为。现在粮铺只有正常情况下三天的库存,随时可能断粮,而且,你还将开诚粮铺最好的供应商让给了福多粮铺,暗中收下福多粮铺五千两白银,甚至还用别家的次米充当好米,坏我开诚粮铺的名声。你说,你这样的人,还能不能继续当我开诚粮铺的掌柜,你是不是应该送官法办?”
石掌柜听到丁香莲上来就点自己的名,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的事做得相当隐秘,谁知,人家根本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先是讽刺自己的帐做得多么愚蠢,然后更是点出了自己谋取私利的行为,最后更连米质的变化都察觉,还要将自己送官法办!
石掌柜冷汗直流,天哪,这下自己的下半辈子岂不全完了!以自己犯下的罪行,自己这一家子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可是,办得如此隐秘的事,远在凌云寺的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丁氏里绝对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那么,只有可能是福多粮铺过河拆桥了!
不行,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自己的父母儿女,自己一定不能就这样认载了!
“大小姐明鉴,丁爷明鉴,小的是被人胁迫的啊!”石掌柜当机立断,当即跪伏在地,涕泪横流,死命磕头,只要自己拒不承认,能奈我何?“福多粮铺觊觎我开诚粮铺已久,大小姐离开之后,欺我丁氏无人,多方逼迫,小的也曾经抗拒过,可是,福多粮铺竟然用小的六十岁的老母和八岁的独子性命相逼,小的一时糊涂,竟然就只顾着老母幼子的性命,将开诚粮铺的利益忘到了脑后。求丁爷禀告大小姐,看在小的辛苦打理开诚粮铺五年的份上,放过小的,小的一定将那五千两白银全部交还给大小姐,并主动请辞,请大小姐和丁爷开恩哪?”
“你想蒙谁呢?被胁迫?天大的笑话!”丁香莲冷笑,“在其位,就要谋其职,可你不但渎职,更贪墨,甚至出卖东家!你以为你这种人会有好下场么?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你以为大小姐为什么这么清楚你的事情?你眼里就那五千两银子,为了它,连做人的本份都可以不要,连自己的性命和一家子的将来都可以不要,连老东家的恩情都可以不顾,你,根本就连人都不配做!”
“现在事发了,你以为将那五千两银子吐出来就可以了?你以为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就可以换家粮铺继续当你的掌柜了?啊呸!想得倒美!”不光是丁香莲唾弃石掌柜,连其他掌柜也对着跪在地上的石掌柜吐唾沫,庆幸自己的所作所为比起石掌柜保守得多,没想到石掌柜居然如此大胆。
“因为你渎职,出卖开诚粮铺的利益,开诚粮铺的损失不是一点两点,而且受到损失的不止是粮铺的伙计,不止是丁氏而已,更有开诚粮铺的供奉三皇子的外祖家。就算大小姐肯放过你,供奉因你的恶行而减少的责任,你负得起吗?”
丁香莲的话,如惊雷在石掌柜心中轰鸣:天哪,自己一时财迷心窍,居然忘记了开诚粮铺如今有一个锱铢必较的供奉,而且还是来头比福多粮铺更大的供奉!而自己竟然会相信,斗了多年的福多粮铺会真心替自己着想,给自己找条出路!石掌柜再也说不出话来,瘫倒在地,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
“王新,将石掌柜送到署理衙门去,再派几个人到石掌柜家,将人和物全部看管起来。”
丁香莲丝毫不为石掌柜的可怜相所动,虽然她并不想牵连到石掌柜的家人。可是,月氏国的国情就是这样,穷苦人家一般都格外看重亲情,如果一时大度放过了石掌柜的家人,其他人情急之下,恐怕也会为了家人而效仿石掌柜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错误行为。
而且,丁一并不是出身于商业世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混日子的刚刚成亲的孤儿,并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可以信任的家生子儿奴才,而丁一发家又极为迅速,所以所有的掌柜,都是请的外人,以丁一的为人,在的时候或许还好,现在他已经走了,这些人的忠心程度,实在堪忧。
而现在正是自己要用最短的时间和精力立威,令众掌柜为己所用的时候,必须雷厉风行,不可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石掌柜,你就认了你就是撞在本小姐的枪口上了吧。
丁香莲这一手,极具威慑力,一众掌柜都在庆幸自己没有石掌柜那样胆大包天,同时又紧张急切地思考,自己打理的店铺赢利如何,自己有些什么小动作,大小姐知道部分还是全部,会怎样对待自己?一时间,众掌柜都只想到自己,竟没有一个人想起替一同为丁家打理生意多年的石掌柜求情。更何况,石掌柜是犯了法了,这个时候出面求情,岂不是容易让丁爷让大小姐误会自己跟吴掌柜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