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祭火神的含义是这样的。
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孟轻尘乖乖地把手伸给了在下面等她的贡桑,小脸沉静,没有被吓坏,也没有哭闹,这让贡桑惊诧不已,她以为这个孩子看到了这样可怕的场景,至少会被吓得嚎啕大哭,但现在却什么事也没有。
要回东殿,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火势渐小的火架子,孟轻尘被贡桑高高抱着,一只小胳膊抱着贡桑的脖子,小小的身子侧着,安静地看着一路上这些人千变万化的表情,孟大将军的出现,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女奴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那反应比亲眼看着曲尼被烧死时还要激烈。
孟轻尘那张粉雕玉琢的童真小脸却是一片淡定,漆黑水润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无辜地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幽幽经过。
所有人都浑身颤抖地缩成了一团,满是惊恐地看着被贡桑抱在怀里的孟轻尘,这个孩子,被王亲自抱进王都的中原孩子,成功地在一夜之间成为所有人的恶梦,没有人会愿意再成为第二个曲尼。
“贡桑,岩止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要让所有人都来观刑?”轻尘歪着脑袋问贡桑。
好在贡桑已经习惯了这个孩子对王的大胆的称呼,很镇定地继续抱着轻尘,连手都没抖一下:“王若是希望姑娘知道的,一定会亲自告诉您。”
言下之意,最好不要试图去揣测那个人的心思。
孟轻尘又从贡桑这碰了一颗软钉子。
双眸微敛,孟大将军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澄澈的瞳仁里闪过一抹不悦,黑着脸不再说话了,看过去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在闹别扭的模样。
绕过中间的花园,她们才刚一进入东殿,孟轻尘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正迎面走来,今天他穿了一件英气不凡的银白色长袍,墨绿色的腰带中央镶嵌着一颗不菲的玉石,线条利落的领子衬得他整个人更加高大英挺,深不可测的鹰眸犹如碧幽的湖水,泛着冷冽之光,淡薄的唇畔隐隐向上勾起,却凛冽得让人莫名地生畏。
与岩止一同走出来的是一个生了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那人不如岩止高大,但也算相当俊挺,那头银白的长发美得不像话,在金色的太阳照耀下,比丝绸还要光滑鉴人,那个人的眼睛,是诡异的银灰色,像狼的眼睛。
危险。
孟大将军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最是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若是岩止的人,那她不得不惊叹岩止和他的部落的实力该是如何的强大,若这个人与岩止对立。
坏心眼的孟大将军顿时不怀好意地弯起了唇角,如果这两个人是对手,那就有趣了。
见岩止和那个银发男人出来,贡桑连忙将孟轻尘往地上一放,躬身行礼:“王,容和大人。”
“嗯。”岩止的视线扫了眼穿着鹅黄色衣裙,正仰着脑袋盯着容和看的小家伙,这个英俊如雕塑一般尊贵的王漫不经心地从鼻息间嗯了一声,那双墨黑中隐隐藏匿着一抹幽秘淡绿的眼睛像一座深潭,看不到底,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却又冷彻得让人不敢直视,高大俊逸的他覆手立在那,浑然天成一股不可漠视的王者之风。
“你叫容和?”孟轻尘捕捉到贡桑话里的信息,敛眉沉思起来,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看着这个生得粉雕玉琢的中原孩子白皙红润的小脸上冒出一副老成的思考模样,这个被叫做容和的银眸男人俊朗的面容之上泛起一抹温煦如风的笑容。
见这个人笑了,孟轻尘下意识地浑身一抖,孟大将军素来对危险的气息极为敏锐,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那张生得俊朗的容颜会顷刻间化做一滩温柔的泉水,但偏偏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像死寂的岩石一样没有半点笑意。
这个危险的男人只是徒有其表罢了,生了一张像面具一样的温柔俊容,但骨子里却是带阴骛的,他和岩止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是极具反差的,和岩止的星眉朗目不同,银眸男人像是一条随时可能让你大惊失色却生得异常美丽的响尾蛇,而岩止却像是太阳,他冷漠但却强硬霸道,这样傲慢的人不屑任何伪装,从外到内都是彻底的威严与凛冽。
“岩止大人,这就是你从中原带回来的孩子?”容和银白的长发像丝绸一样柔和,像他此刻唇畔的笑容,细长的银灰色眼睛幽幽向上翘起,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线。
岩止没有说话,棱角分明的深邃俊容之上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但眼神却是冰冷的,盛气凌人。
容和也不在意,看似在笑却有如一汪死潭的眼睛看向孟轻尘,那神情讳莫如深,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岩止大人的格桑姑娘果真是秀气动人,见到您是容和的荣幸。”
“孟轻尘。”孟轻尘很不给面子地打断容和的话,她孟大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银眸男人微微一怔,不曾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还有如此傲慢的脾气,跟岩止那个家伙还真是如出一辙呢,他死寂的眼底蓦地泛起一抹笑意,唇角倏然上挑,俊朗温煦的面容之上笑意更深:“岩止大人,您已经把这孩子宠坏了!不过……”他双眼一眯:“格桑姑娘,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不知是哪一句话惹怒了那个冷酷寒历的王,周遭的空气突然弥漫着一股冷意。
“容和,你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我并不喜欢割下你的舌头。”岩止淡绿色的瞳眸霎时一敛,一抹彻骨的寒气骤然凝结成冰,但脸上却依旧冷峻如斯,让人猜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