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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女生不满地叉腰顶嘴道,那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头顶是大朵大朵的云,像懒懒地躺着的棉花糖。男生白色的校服衬衫被映成了温暖的粉红色,是和女生的脸颊一样美好温暖的颜色。是美好的景象。

恩,这个夏天,是丰盛而热烈的。圣轩,你如一名奇异的魔术师,你带我去游乐场的每个地方,那里灯火明亮永远不会打烊。

是谁说的?爱情是糖,甜到哀伤。学校里开始盛传圣轩与季晴夏走得很近。大嘴巴般的好友跑来八卦地告诉简生瞳时,她死命地捂住耳朵,不想听不会听是假的是错的。然后又无比坚定地拽住好友,圣轩说过喜欢我的!

简生瞳其实早就感觉到圣轩对自己渐渐冷淡。他不再来自己家和自己嘻嘻哈哈抢最后一块糖醋小排骨,然后在自己满是希翼的眼神中装作无奈地让给自己。不再在自己考砸后把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自己额头上笑容温暖地说“生瞳加油”。不再在自己打扰他时清淡安静地接受,只会倚着门框面容疲倦地说生瞳别这样,我终究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圣轩很忙嘛,学生会成员又是班长,我能理解拉。生瞳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向好友保证,然后在对方满是怀疑的目光中,一点点挫败下来,像泄气的气球般耷耸着脑袋,诶你说,怎么会这样呢。我做错了什么么...... 演变到到后来就有突如其来的潮湿涌上眼底,圣轩他,不要我了啊......

是寂静的走廊,生瞳刚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往前两步,把红着脸微垂下眼睑的女生推到墙壁按下肩膀脸庞渐渐靠近。那是一张清秀的面颊,日光像一道笔直的斜线,一点一点切下去,整张脸显出无比的动人。那是一张自己喜欢的人的面颊。抱在手中的书陡然落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我终究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我身边有了她。

两人寻声望过来的时候,看见无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微微握紧了手指,关节泛着白。

我们,分手吧。

好。圣轩许久沉默后的回应。男生脸部线条僵硬,没有丝毫表情。

男生的声音漫进耳廓,女生挥着泪跑开,连撒落一地的书籍都来不及拾起。圣轩轻轻推开旁边的女生,眼睛隐没在暗色中,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到了实验室才发觉课本没有带来,好友推搡着自己的肩膀,回去啊,不是还在原地么,去找找不就行了么。窗外是明媚得耀眼的天空,而夏天却离自己那么遥远。仿佛已不可阻挡带走了那些美好的过往。生瞳她朝他们露出明媚的笑容,心底没有任何情绪的印记,不在了,总要离开的。然后又狠命地揉着通红的眼眶,该死的为什么风里还会有沙。

桌上躺着的几瓶药丸,无一例外地都被自己撕去了包裹瓶身及真相的那层纸,怕万一被生瞳瞧见了。圣轩取出一次的分量,就着手边的水喝下去,想起生瞳跑开的背影又落寞又委屈,心里泛起一阵冰冷的凉。

终于,形同陌路。

再有遇见,女生僵硬着同手同脚准备再次与男生擦肩而过。

生…圣轩遥遥地就停住,喉咙里挤出一个轻短得无法察觉的字。

女生肩膀明显一紧再松开,继续僵硬地前进。仿佛那声只是圣轩自己的呓语。

生瞳怎么会相信?

那个温和安静清瘦的少年,在自己冷漠地、决裂地、毫无留恋似的离开后,他竟然湿红了双眼。怎么令人相信?

我,不想和你分手。那里,听得很清楚,是一声一声清晰而钝重的心跳。

是在准备替厨房换灯泡时感觉到胸口像被扎进了什么尖锐地疼,手里的灯泡从指缝间滑落下去,发出刺耳的声响,碎裂成无数块细小的渣,像是一场生命终结。

痛楚随着血液流淌在身体的每个细枝末节,圣轩慢慢缩成一团,后背是硬冷的地板清楚的触觉。眼前的景物开始被浓雾迷蒙,越来越模糊黑暗。

在还有一束光残留时,圣轩很难过,不是因为自己快要消散的生命,而是因为脑海里浮现的是简生瞳难过哭泣的脸。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贪玩得忘记了回家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怕黑怕迷路而蹲在墙角哭泣?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不习惯坐共车而迟到?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不记得在书包里放感冒药?没有我在身边,你会不会即使对数学深恶痛绝但也会硬着头皮学下去?

我不能在你身边了,生瞳,你该怎么办?男生好看的眉越蹙越紧,心跳却一点点地平息下来。

身体一直都不好,和他父亲一样的病呢…抢救无效…,即使是从电话里阿姨难以平复的哭泣中断断续续地夹杂着的几个字,简生瞳也在瞬间明白过来。

听筒跌落到地上,身体蜷缩起来,即使捂住了嘴巴,也止不了眼泪不断溢出。可是,再也没有一个男生仿若一道逆光而来的温暖,在身边用修长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头发,能带给自己温暖而踏实的触感。他浅笑着安慰说,生瞳别哭,不是还有我么......

诶圣轩,我不想怀念你。 可是那个你,能把白衬衣穿得无比好看的你,能无限量地容忍宠溺自己的你,能安静清淡地站在风里等待自己的你,能浅笑着把手轻轻插过自己头发的你,能载着自己穿越过单薄的青春的你,可是却在这个离夏天最近的地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在了。

小式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盯着美少年秦轩的目光硬生生地截到屏幕上,看到是他,就乐了。小式一个劲地问:“小舞你在哪儿啊你在哪啊?”

我一听就快活了:“我在咖啡蛋糕店门口呢,可你又在哪啊?”

我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然后就看到一群高高瘦瘦的男生,从一辆公车上跳下来,其中一个就是小式。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狭长了眼角还扬起手中的电话对我招手。

我牵住小式白衬衣的下摆,像韩剧里的女主向喜欢的哥哥般撒娇一样,用细软甜糯的语调请求:“我忘了带钱包,小式可不可以请我吃东西呀。”

小式答应请我吃蛋糕喝咖啡。“哎呀呀。”我捧着自己的脸蛋一迭声地欢呼:“哎呀呀,哎呀呀。”这是我最快乐的信号。

那群看好戏的朋友,故意齐哄哄地抱怨:“我们都说好了一起给阿树过生的嘛。”

可爱的小式搔搔脑袋,装作很苦恼的模样:“可是盛情难却啊。”

于是那群男生扔下了意味深长意境幽远“我懂!”的笑容后,飞快地做鸟雀散了。

哎呀呀。他们都溜掉了。真是乖啊。

“小舞,你想吃什么?”小式浏览了一遍餐牌,探过头来问。

“随便!”我一心一意地张望着玉树临风的秦轩。“哎呀呀,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呢,穿着普通的黑色制服也能那么好看呀!”

“绿色抹茶蛋糕、柠檬冰好么?”小式随手指了两个:“颜色配起很搭哦~~~”

“随便!”我还是心不在焉地答。

“小舞,我受伤了!”小式撅起嘴委屈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小式受伤了?!我瞪大眼紧张地问。

“小舞,你欺骗我,你根本就不饿,你是借口来看美少年!”哎呀呀,小式果然是小式啊,一眼就看穿了我那点小P孩的心理。

我本来只是咬着可爱多甜筒一个人在街上晃啊荡的。一个不经意地偏头,就看见了华丽丽的秦轩王子此刻穿着制服对着一个离开的女生微笑着说“谢谢光临”。

今天的天气明晃晃的啊,我的心情也明晃晃的。哎呀呀,秦轩的笑容不仅成功地让那个女生红了脸,也让我突然出现了心跳加速、心脉不齐、气虚急促等老年人才会出现的状况。

“是呀是呀,我喜欢他嘛!”小式和我是一个院落的,他只比我早出生几个月。但这样并没有妨碍我们在“滚来滚去”、“哭来哭去”、“爬来爬去”、“闹来闹去”的步调上的一致性。

换句话说,小式和我就是铁哥们,知根知底的那种。

可是同寝室小荷就会纠正我说:“小舞,你和小式明明就是属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并无猜’的那种。”

然后她还会推推脸上的粗黑框眼镜摆出一副学识高深的模样,淡定地合上言情小说捶胸顿足地仰天长叹:“天啦,你们不互相喜欢,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我并没有觉得小荷的结论正确,因为我就只把小式当哥们啊。但我突然发现原来偷偷看言情小说也不是什么用也没有,比如说,当时的我,就还不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

小荷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管这些呢。我正忙着把我衣橱里的花衣裳都统统搬出来,然后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比划。

暗绿底色、铺满碎白花的褶皱短裙,樱花粉色的纱织轻盈单衣,滚着荷叶边的小圆领、衣袖处有收口的碧色衬衣……“哎呀呀!‘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了一件衣服’这句话怎么就那么地经典呢!”我回过头来对倚在床沿上嬉笑着看我的小荷抱怨。

小荷走过来随手抓了件衣服扔进我怀里:“不就是一场篮球赛么,至于吗?喏,就这件了!”

深蓝色的世界。绿色的夏季。白色的公主裙。透明色的笑容。

有无数体力消耗不尽的学生在操场上热情地挥洒着汗水。蓝天、白云,这就是青春!

却苦了整整用了两个小时才打扮完毕的小舞,也就是我了。我不得不飞快地躲避抛绣球似的飞过来的篮球。在低飞的羽毛球插过我蓬松的头发时,敏捷地闪到一旁。刷成了快一百八十度的浓密睫毛,抵挡不住满世界喧嚣的翩繾灰尘,弄得我活脱脱地就像个小怨妇。甚至还得在怒红了眼睛拼命地甩动胳膊追赶前一位的短跑学生时,下意识地护住快春光外泄的裙角飞扬。

“真辛苦啊,”我刚一跳进安全地带,就冲在水深火热中大义凛然地扔下我不管的小荷感叹。

小荷,阅读了无数本言情小说的小荷瞥了我一眼说:“那当然,恋爱这回事哪能不经过七转八折的呢。你这点小奉献算什么。”

然后又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我河东狮吼:“你瞧你浪费了多少时间。本来我们都可以站在里面好几层的。”

我聪明地闭了口乖乖地站在人群堆的后面。哎呀呀,脑袋黑压压的一片人可真多呀,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比赛。我扯着裙角小心翼翼地蹦跶,活脱脱地像只兔子。

突然脑袋就被谁轻轻地拍了拍,一扭头就看见了最最亲爱的小式。

“哎呀呀,小式见到你真好呀。”我兴奋得拍手,就像捡到了奶酪的小白鼠般乐不可支。

“是呀,好难得小舞你也愿意来看比赛呀。”小式好厉害,他的右手上“呼啦啦”地转动着篮球,他还可以一心两用地对我微微笑。

“帮我们进去啦。”小舞每次撒娇求小式,小式就没辙了。简直就是必杀嘛!我暗暗地开心。

“好像…有点难度…”小式垂起眼帘想了想:“不过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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