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汀,我怕你不接我电话,所以换了个号码给你打……”鲁南讪笑着说道。
“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晓汀气愤地说道,可是语调却有点像是在哭。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顿了许久,鲁南在那边关切地问道:“汀汀,你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江晓汀突然就哭出声来。
“汀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你现在住哪里?我马上赶过来。”鲁南在那边很急的样子,这让江晓汀想到了有一次,自己给正在上班的鲁南打电话,说感觉有点不舒服,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鲁南就挂了电话,然后打的士花了两天的工资赶回家,而事实上,自己不过是中午的时候吃多了肚子有点撑。
江晓汀心一软,就告诉了鲁南自己公寓的地址。
鲁南的故事
离开简扬家之后,郁派提议去拜访一下昨日车祸中死者的家属。
“好是好,可我们怎么知道她的住址啊?”白青山犯疑道。
“这倒不难,车祸发生后遇难者的奶奶住过院,医院一定知道她的住址。”郁派兴奋地说道,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折腾,他好像没有一点累的样子。
白青山向医院要到了车祸遇难者的家庭住址,刚好是从简扬家到医科大的中间路段,于是尽管白青山已经困得两只眼睛随时都有可能打盹,还是不得不听从了郁派的建议来到车祸遇难者的家里。
这是一间平民小屋,门外挂着挽联,郁派和白青山原本以为是用来祭奠车祸中丧生的小女孩的,可走进去才知道,老奶奶也已经在今天中午一命呜呼了。
“这老奶奶无儿无女,这小女孩是她从街上捡来拉扯大的养女,祖孙俩相依为命,日子虽过得清贫,凭借街坊邻居们的照料,倒也过得快乐,谁知道好端端的两条人命,在两天之内说没就没了。”主事的邻居说道。
小屋的光线很暗,也很冷清,大厅正中是一副简陋的棺木,正前方摆着灵位和祭品,主事的人说,老奶奶和小女孩的尸体都装在一起了。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切,郁派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医院门口看到的灵堂,一阵风吹来,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可外边的温度,明明够得上蒸笼了。
郁派和白青山分别在灵位前鞠了三躬,才缓缓地离开小屋。
白青山送郁派回学校,肚子咕噜响,两个人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因为上次郁派带白青山到学校后街的“外婆桥”吃过担担面,后来白青山一直说那里的味道好,所有郁派就带着他又一次去了“外婆桥”。
两个人食欲都很好,片刻工夫,两碗三两的面就只剩下面汤了,白青山用纸巾擦了擦嘴,准备付账,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队长吗?”是一名警员慌慌张张的声音。
“什么事?”白青山沉着地反问道。
“刚才有人报案,说一名叫江晓汀的记者在家里被人杀了,我们正在赶往现场。”
“江晓汀吗?”白青山重重地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郁派发现白青山的脸色不对,付了面钱,收拾好钱包,问道。
“江晓汀死了!”白青山淡淡地说道,“外婆桥”里的空调呼呼地响,而郁派和白青山却觉得,此时的空气已经凝结了。
好像被一股无形的绳子串联着,跟车祸有关的人,一个个相距死了!
白青山和郁派马不停蹄地赶到案发现场。
这是一间宽敞的单身宿舍,江晓汀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头部右边的太阳穴被重物击打致死。报案的是江晓汀的前男友鲁南,据他所说,他来到公寓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他进来后,发现躺在床上已经断气的江晓汀,就立马报了案。
“情况怎么样?”白青山朝先前赶到的警员问道。
“法医已经确定江晓汀是被重物击中右边太阳穴致死的,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细小的绒毛。”说到这里,警员突然附到白青山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死者指甲缝里的绒毛跟报案人鲁南身上的毛衣极为相像,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身上的毛衣上的绒毛,而且,据调查,鲁南在一个多月前因为爱上女上司跟死者提出分手,而最近却频繁地给死者打骚扰电话,行为很不正常。”
白青山和郁派这才开始注意坐在一边还在瑟瑟发抖的鲁南。
“关于死者的指甲缝里有你毛衣上的绒毛这一点,你怎么解释?”白青山开门见山地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汀汀吗,我怎么可能会……我有什么理由去杀她?”鲁南露出哀婉的眼神,“我进房间之后,看见她躺倒在床上,脑部出血,就过去抱起她,她的指甲缝里留下我的毛衣上的绒毛有什么好奇怪的。”
郁派看了看悲痛欲绝的鲁南,他的痛苦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郁派看了看他,然后看了看死者,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同一款的情侣吊坠。
白青山还想再盘问些什么,郁派突然在他的背后小声地说:“他不是凶手。”
白青山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分手一个月之后还戴着情侣吊坠的人,是不会去杀挂着同款吊坠的另一个人的。”郁派说着,看了一眼戴在自己手上的那款情侣手链。
白青山被郁派弄得稀里糊涂,似懂非懂。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跟汀汀提分手,可是,可是……”说到这里,鲁南突然哽咽起来。
原来,一个多月前,公司一年一度的体检,在一家小医院,鲁南被查出肾有病,要动手术,再做透析,可能一生都离不开药,医生的话让他痛苦不堪,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活不到30岁。
那是多大的一笔钱,他当时就傻了。两天后,他哭着求女上司郝颜帮着他离开江晓汀,于是便上演了绝情分手的那一幕。
但后来的事情很戏剧化,鲁南去大医院检查,不过是肾炎而已,开了点药,只花了一百多块钱。可是,他找江晓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好在她电话号码没有改,于是隔三岔五地给她打电话想跟她解释,可她每每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听完鲁南的故事,在场的大家眼角都微微有些潮湿。
内鬼
凶手把杀死江晓汀的案发现场收拾地很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从公寓里出来,白青山和郁派都闷闷不乐。
“好像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们,我们要找什么人,什么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而且到现在为止,知道车祸真相的人全都已经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郁派无奈地感叹道。
“嗯,可是我们要去找谁,事先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啊?”
“知道车祸真相的就这几个人,我们要调查这件事,估计就算是不说,人家也能猜出大概了。”郁派淡淡地说道。
“这场车祸根本就没有向外界公开,知道哪些人跟车祸有牵连应该只有警方才对啊。”白青山拖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恐怕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郁派这么一说,白青山突然头皮发麻,虽然暑气还未散去,但白青山的心里,却凉到了底,他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亟需向郁派求证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有内鬼?”
郁派点了点头:“这是现今为止能够得出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简扬在看到车祸发生之后拨打了110,赶到现场的是交警队,但因为发生命案,显然刑警队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有关车祸的备忘。而之所以当初白青山到交警队去了解车祸的真相,主要是想从亲自到过现场的申万三那里得到第一手资料。
也就是说,知道简扬是车祸的唯一目击者,而江晓汀曾经细致了解车祸真相的人,就只有交警队和刑警队的人,而两人在一天之内相继死亡,像是欲盖弥彰,不得不让郁派开始怀疑警方内部有问题。
白青山思虑再三,觉得郁派说得的确有理。
他随即又想,如果真如郁派所怀疑的那样警察编制内部有问题,那么事态可就严重了。
“走,我带你去见个人。”白青山的眉毛紧锁,郁派认识他这么久,其间遇到了众多的大案要案,可从未见过他如此犯难,郁派没有说话,他脑海里一直在想,此时白青山要带他见的这个人会是谁。
一栋小型的洋楼,白青山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位将近五十的妇人,“是青山啊,快进来!”
郁派跟着白青山进了屋,就听见妇人朝里间的书房喊道:“老戴啊,青山来了。”紧接着从书房里走出一个高大英气的中年男人,郁派心里惊了一下,这个人他曾经在报纸上见过,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戴华章。
虽然郁派起先就料到白青山在这个时候带他见的人绝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会是警界的高层。
“青山啊,这位是?”戴华章上下打量着郁派,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哦,他叫郁派。”
“郁派,我有听过你的名字,帮助我们警方解决了不少案子的名侦探啊。”戴华章赞许地说道。郁派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戴华章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白青山的身上:“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白青山说道,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细致地跟戴华章叙述了一遍,连同对警察系统有内鬼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戴夫人端上来一盘桔子,郁派听着白青山跟戴华章的汇报,闲着无聊,就想剥个桔子吃,他挑了两个红色的,可是发现两个桔子都开始变质了,看来桔子存放了很久没有拿出来吃了,于是郁派不得不剥了一个绿皮的来吃。
“哐……”巨大的关门声过后,进来一个二十多数的青年,长相俊美,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潇洒在他身上流动不止,脚上还颠着足球。
“建国,你怎么才回来啊,也不看看几点了!”戴夫人轻声地责问道。
“小子来得正好,过来跟你白叔叔问好。”见到儿子晚归,戴华章的脸上稍有愠色。
戴建国走过来,讪笑着问了白青山一声好,然后看没有看父亲一眼,就去拿盘子里的桔子。
“拿绿一点的吧,红色的两个都已经变质了。”郁派好心地提醒道。
戴建国朝郁派看了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拿了一个红色的,大概是发现变质了,放下又拿了一个,奇怪的是他偏偏又拿了另外一个红的,难道他刚才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吗,郁派纳闷地想。发现两个桔子都是变质的之后,戴建国终于对盘子里的桔子失去了信心,他把第二个桔子重重地甩回到盘子里,气呼呼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白青山和戴华章的谈话也接近尾声,只听戴华章说,“既然有怀疑,就一定要查清楚,这样吧,之后你秘密调查这起案子,有什么发现,直接跟我汇报就可以了。我希望在我退休之前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白青山这才想起,戴华章还有一个月就要退休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后悔来打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