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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医生说,有些年头了。所以我估计,大概是雅雯去世的时候就开始的吧。因为她住院后,一个劲儿的自说自话,自问自答。她把自己想象成了雅雯。

所以,我想,思雨也许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她爱上我,完全是因为雅雯。因为雅雯爱我,所以把自己看成雅雯的她,才会爱我!

我想说,思雨,傻孩子!

叶子晴的醒来又是一个下午。

那从窗子打进来的阳光让我真正的了解到了,残阳如血究竟是怎样个意味。

“思雨呢?”醒来的叶子晴问。

“她……没事!”我顿顿的回答说。我想,对于思雨的精神分裂,叶子晴应该是知道的。

“是我不好,把她逼成那个样子!”叶子晴苦笑下说。

“那跟你无关!”是啊,怎么能怪她呢?要怪就怪我好了,如果雅雯没死,如果。

“是报应吧,我撞死了雅雯,现在要用命来抵债!”

叶子晴说的平淡,却在我心中撞击如雷,疼痛难忍。

不知道,这是老天爷给叶子晴的报应,还是给我的报应!

既然让叶子晴撞死了我最爱的雅雯,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了叶子晴?老天爷,你真的很喜欢捉弄无力的凡人。

病情急剧恶化的叶子晴,日渐消瘦。瘦到她就只剩下四十几斤,骨瘦如柴形容现在的她再合适不过。她的生活已经完全不能够自理,所以为了方便照顾叶子晴,我放下了公司里所有的事情,每天都在医院照顾她。虽然她说过好几次,要我不要担心她,放心去工作。可我怕,我怕我一离开,她就走了!

我,想守在她身边直到她死去!

叶子晴说在医院里有些闷,想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杨大夫说子晴这样随时都可能死掉,所以建议我们只在医院里溜达。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医院的花园中转悠。

轮椅上,叶子晴看着天上的云朵。眼神中是她少有的安详。

她说:“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我说:“不会!”

我们爱的那么深,那么刻骨铭心,怎么可能会忘记?好想对叶子晴说,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在爱上任何人了。因为我爱叶子晴,比雅雯深!这么说或许对雅雯不负责任,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即便是不负责任也没有办法!

“等我死了,你跟思雨结婚吧!”风打在叶子晴脸上,掀起她的发丝。脸上那原本的弧线,现在已经棱棱角角。

我弯下腰,吻在叶子晴的额头上说:“好!”我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子晴。

因为,我们欠思雨的太多,太多。但之所以答应了,并不完全出于对思雨的愧疚,更重要的是因为子晴希望这样!既然是她希望的,我就答应吧!

叶子晴又说:“等我死后,小旭要是想我,就把这个给他吧!”说完,叶子晴从衣兜中掏出与她形影相随的那个心形挂坠,然后塞到我的手中。

她又说:“等我死后……”

死后,死后,死后。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听她诀别的遗言,所以我哽咽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说完,我一把将叶子晴包在怀中。

叶子晴,真的就不说了。

可是半晌的宁静过后,怀中的叶子晴是抽泣的,她哭了,满脸的泪水,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明明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做!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所以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

我抱着叶子晴,哑然无语。只能任由那泪水,湿了衣襟,侵蚀胸膛,灼伤心口。

她说,她不想死。

而我,无能为力。

这一次哭泣过后,叶子晴就很少在说话了。偶尔,她对我笑一笑,然后看着窗外。我不知道她再看些什么,只是盯着那朵朵的苍云发呆,发呆,发呆。

终于,有一天叶子晴不在看着窗外,也不在发呆,因为她失明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检查过后,杨代夫说,导致子晴失明的原因是她脑中的肿瘤严重压迫视神经。当然,这一点不用她说我们也都知道。她还说,子晴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怕是

摘下眼镜,杨代夫说:“也就这几天了,你们准备准备吧!”

原来,一百天竟然过的这么快!

参加完叶子晴的订婚宴后,我就跟颓废了一样。不去上课,也不出门。整天就呆在房间里。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用。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因为,我爱叶子晴!

因为颓废,所以欧阳振宇跟蒯思雨的婚礼我没有去。

颓废的我,不知道日子,不知道时间。所以对外面一切的大事小情都不知道。

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报纸,我只是不小心的,不经意的碰撞了信箱。里面的报纸信件全部掉落。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欧阳振宇和叶子晴的影子。

“亚洲首富叶正罡之女癌症晚期病危入院,欧阳振宇弃婚守候爱情一百天!”每份报纸的头条都是这则消息!是超越震惊的震惊,心痛中的心痛!

欧阳振宇不是跟表姐结婚了?怎么会这变成样?

为了弄得清楚明白,我立马就赶去了医院。

当我到了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叶子晴是是未老先衰下的沧桑亦已。叶子晴,怎么就成了这样?

脑癌?什么时候得的?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你就这样的不相信我么?

脑袋中有若干个问题想要问。但我见到叶子晴的时候,却什么都问不出了。

在那若大的病房中只有叶子晴一人,我想如果不是欧阳振宇真的有事情的话,他是不会离开的。

“回来了啊,不是说要一天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概是听到了门声,或者脚步声,她转过头,看着我,声音中是明显的虚弱。她的话,应该不是对我说的。就在我想,看到我她回事怎么样的表情时,我发现,叶子晴看见我好像并不是很惊讶!她又问:“怎么这么快?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曾经的曾经,我看着叶子晴时,就觉得,她全身上下最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不是纯真,也不是纯洁,是单纯的漂亮,很漂亮。可现在,我在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我心头一震,好疼!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看着我,叶子晴问。

“你……”失明了?我想要问,但无奈因为嗓子突然的哽咽,所以说不出话来。

听到我的声音,叶子晴的笑脸有些僵住。说:“梁浩……”

“为什么?”我轻声问。

想问,当初的决绝是真还是假?

“对不起!”叶子晴说。

听叶子晴这样说。我只能苦笑。发现,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在生死面前,那曾经的,当初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浮光掠影,根本毫无意义。

一问一答后,宁静了。

在静了大概有五分钟,叶子晴说:“谢谢你,梁浩!”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问:“谢?谢什么?”

“谢谢你,爱上了我!”她淡淡的说,脸上微微挂起笑容。那笑,有点儿苦。

而我看着她,不仅仅是苦。还觉得有些讽刺!

“到头来,我对你的痴心最后就换了一句谢谢!”我承认,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要哭的冲动。抽下鼻子,我又说:“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我是来看你的!欧阳振宇既然不在,你就尽管使唤我就成!”

我尽量装作跟以前一样。以前那个在叶子晴面前嬉皮的我。

终于,叶子晴展开笑容,说:“带我去看看思雨吧!”

来医院的路上,我给表姐家里打了电话。电话的那头,舅妈哭着说:“你表姐她……”

就这样,我知道表姐绑架了叶子晴,也知道了她患了精神分裂症!

“你的身体……”我担心的问。因为很明显,叶子晴现在的身体,无论是大夫还是欧阳振宇都不会允许她出去。

“带我去吧!我想去!”叶子晴有点撒娇的意味。想来,这估计是她第一次对人撒娇。

她是知道的,如果是我的话,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所以,我答应了!

把叶子晴放在轮椅上后,我就带着叶子晴偷偷的溜了出去。为了避免欧阳振宇担心,我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告知了我们两个的去向!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疯的,疯疯癫癫。静的,呆呆傻傻。看到他们我突然会想,这些所谓的精神病人,是不是把人类思想给放大了?他们,是不是就只是想存活于自己单纯的,狭小的空间里?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不受其制,不受其限。

远远的银色的铁栏里,我看到了表姐呆滞的脸。她呆呆的看着我们慢慢走近。

精神病患者原本就是喜怒无常的。所以,当我们走近的时候,表姐突然站起来,冲了过来。然后是静静的站着。

“思雨,我是子晴。你还记得我么?”轮椅上的叶子晴,不能说是望着,是对着表姐轻声的说。

而表姐,没有任何的反应。

“思雨,我死后,你跟欧阳振宇就会结婚了!”大概是听到了欧阳振宇的缘故,突然,表姐疯了起来。双手伸出铁栏,死死的掐住叶子晴的脖子。

“掐死你,掐死你!”口中不断的咒念着。

见状,我紧忙去推弄表姐:“表姐,别这样!别这样,快松开吧!”

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闻声而来,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他们很开就把表姐制伏。

“对不起!”临走的时候,叶子晴对躺在床上,却是满眼怨念的表姐说。

“你刚才说,欧阳振宇会跟表姐结婚?”刚刚叶子晴说的时候,我就很惊讶。我以为,我听错了,或者是她说笑的。

“恩,我死后!”她轻轻的抬起头,空洞一样的眼睛,盯着那天。阳光沐浴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更加苍白。她伸出手对我说:“小艾,她喜欢你!”

听到的时候,我并不吃惊。小艾喜欢我,这我之前有点讽刺。突然地,反应过来,原来那天叶子晴是故意的,故意的对我和小艾说出那番话。我苦笑说:“你这是当媒婆,还是安排后事?”

听起来,有点儿讽刺。

月光在床前萦绕,那熟睡枕边的你,有我期待已久的温柔。夜风吹走了第一片叶,带走了你的思绪,却割破了我胸口。你翘起了嘴角,不带有一丝的哀伤,我变得有些惊慌,害怕你早已经不是我的所有。谁拿走了我的安琪儿,悲伤淹没幸福的苦,穿透了心脏,痛苦之后留下了最后的泪。树影在窗外摇曳,我抚摸着你的脸,欣赏着黎明前的景色。太阳射出了第一缕光,照亮了你的瞳孔,却灼伤了我的手。你眼盯着前方,不带有一丝的温柔,我开始有些惊慌,知道你已经不是我的所有,谁拿走了我的安琪儿,失望大于期待的痛,折断了翅膀,绝望过后留下了最后的伤。

叶子晴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我说:“我心里,除了你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突然,叶子晴有些轻松的问:“我有这么好么?怎么人人都看上我?”

“你就是这么好!”我也故作轻松的回答。

然后,我们两个又同时笑了。叶子晴的笑声很好听,很好听。但是,估计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她笑了!

因为不大放心叶子晴,所以在公司呆了不到一上午,我就匆忙的赶回了医院。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单梓轩。我问他公司不忙么?他说还成!说实在的,我们两个之间的交谈真是少之又少。就算我们同时陪着叶子晴的时候,彼此之间几乎就不怎么讲话。他跟叶子晴说他的,我跟叶子晴讲我的,毫不搭嘎。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感觉这关系很奇怪,也很微妙!

像今天这样互相问上那么一句,也是因为最近我们两家同时在竞标一块儿地皮!也就是说,我们在商场上敌对的!因为敌对已经很多年,所以现在我们两个心中都没有多大的感觉。

忽然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事情有的时候就算是真的释怀了,也不见得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还有可能比以前还要尴尬!

就好比,现在的我跟单梓轩。

有些气愤,当我和单梓轩到了病房的时候,发现叶子晴不见了。而在床头上留下了一张留有梁浩署名的字条。

“我带子晴去看表姐,很快回来!”字条上这样写着。

很难想象,子晴那样的身体出门是有多艰难!万一在路上……我已经不敢在往下去想!因为担心,所以我决定去找他们!但当我跟单梓轩决定出门去找的时候,一回身,就看见梁浩推着叶子晴回来了。

“怎么出去了?”我承认,因为着急,所以我的语气中有点儿责备!最可恨的是梁浩,难道他不知道叶子晴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叶子晴笑说:“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还好,她是好好的。所以我的火撤掉了一半儿。可走近时,我才看见,叶子晴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指痕。我问:“这怎么弄的?”

“什么?”显然,叶子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无奈,叹声气我说:“算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出去吧!”不用想就知道,那指痕估计是思雨留下的。

“恩,不走了!”叶子晴笑着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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