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虎没有死,一直都没有死,还张着血红的大口冲她吼叫着,直到她再也无力抵抗,然后无力地被老虎吃掉。
“顾逸风,救我……”本能地,玉笙开口就叫出顾逸风地名字,然后从床上惊坐起来。
身上的被子滑浇落,她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而那种压迫感却是身上的被子。
她记得睡之前将被子放在身下的啊,因为这床实在是太硬了,所以她一直睡不习惯,可是身上的被子……
转头向身边看去,床上空空如也,而且早已没有人睡过的温度。这么晚了,他去哪了?
月光透过竹叶撒进竹间,微弱地光芒照着林中那不断来回舞动的人影。月光将他手中剑照得有些刺目,同时也照出他脸上的薄汗。半夜出来练剑,而且还是带着那么重的伤,他还真的是够拼的。
只是,为何那剑招却没有一点套路,乱得跟一个初学之人一般,完全不守章法地乱挥,破绽百出。
“半夜里拿着剑乱砍,是嫌这里的竹子太茂盛吗?”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他一时险些伤到自己,幸好及时反手将剑刺到一棵粗竹之上,才免得自己受那皮肉之苦。
“你大半夜不睡觉跟做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看我如何出丑,那么你已经看到了,可以回去了!”顾逸风没好气低声冷斥,却没有回头看来人一眼,想必光是听那声音便已经知道是谁。
“师徒一场,我们何必将关系闹得如此僵,难道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吗?”那人声音中有些淡淡的笑意,却也是带着深深地无奈,是什么让他们之间关系一落千丈,搞得见面形同仇敌一般。
“哼,师徒?你我不过相差一两岁,但武功却已经是上乘,像我这等资质之人怎敢高攀你这种师父,承蒙不弃,也曾教过我几招,但那次之后我们已经扯平,所以不再有什么师弟之情,更没有任何关系,今日的我们只教头与考生的关系!”一个用力,剑身一横,笔直的翠竹应声倒下,在两人中间隔出条线。
看着那倒下竹子,那人双眼有些迷蒙,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那件事让他悔恨至今,但已经发生了的事,他又怎么去挽回呢?
“别忘了!”那人刚转身要走,顾逸风却又开口。“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跟那些人有来往,否则我绝对不再手下留情!”
轻风拂过,几片修长的竹叶轻轻飘下,如那人眼中的温度般,慢慢沉寂下去。“你那也听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过关的,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命,也不会!”
“另外,最好离他远点,你的心思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与他的关系远比你想像地要深得多,所以,你没机会!”听到这话,顾逸风的眼瞬时睁大,现回头看去,却已不见那人身影。
眉头紧皱,顾逸风愤恨地挥出一拳,身旁的十几根竹子被内力穿透,却没有一根断掉。
身后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顾逸风不自觉地警觉起来。身形闪过,长剑直直刺向来人。“啊……”一声惊叫,吓得他急忙收住剑,身体却直直撞上来人。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身形一转,本该在身下的人却被他护进怀中,换自己倒在地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半夜地,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我……我一个人害怕……”玉笙颤抖说着,从未如此胆小过,而今却是如此依赖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抱着玉笙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此,或许是私心在作祟,那一刻他竟然希望时间可以停滞下来,可以让他再与他多待一些时间。
“不怕,有我在,什么都不怕……”轻拍着玉笙的背,顾逸风轻声地安慰道,语气柔和地让玉笙惊讶。
“顾……啊……”疑惑地抬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腿上一痛,全身麻酥无力地趴在顾逸风身上。“好痛……”轻呼一声,玉笙痛地几乎晕厥。
“玉笙?”顾逸风一惊,翻身将玉笙放在地上,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青灰色的东西快速钻进枯叶之中,脸顿时变得苍白。“玉笙,你怎么样,伤口在哪?快告诉我……”
“右小腿……好痛……”玉笙痛得一头汗,紧咬的双唇已经开始变成青紫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神智已经开始变得涣散。
“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回去,撑住,一定要撑住。”抱起玉笙,顾逸风咬牙飞快地身竹苑奔去。
“来人,快点来人,玉笙中毒了,快来人救救他……”焦急地跑进院中,顾逸风本能地向林之影的屋子跑去,还没到门口,林之影已经闻声冲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竟然让他受伤……混蛋……”看到玉笙那张青色的脸,林之影的脸一下子寒到极点,一把将玉笙从顾逸风怀中抢过来,转身就冲进屋中。
“笙儿,笙儿你不要吓我,快点醒来,快点……”将玉笙放在竹塌之上,林之影急忙拿出随身的解毒丹药给她服下,焦急地轻拍着她的脸,一双黑眸几乎溢出水来。
“她伤到哪了,你这混蛋,为什么要带他出去,难道听不懂我跟你说的话吗?”紧握着玉笙的手,林之影愤怒地对着身后的顾逸风吼。
其他人闻声赶了过来,意外地看到林之影发火的情景,一时都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
“右小腿,他刚才说右小腿痛!”顾逸风突然想起来,慌张地将玉笙的长靴脱掉,想要找到那被蛇咬到的伤口。
那蛇看上去就是一毒性极大的毒物,如果不早些将毒液吸出来的话,恐怕玉笙会出事。
“你给我滚开!”林之影一把抓住顾逸风,将他摔出屋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谁敢再迟一步,我杀了谁,滚!”“呯——”门被用力地关上,四周的窗也随之紧闭,阻隔房间里的一切。
林之影近乎疯狂,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何玉笙,是用什么办法让教头和顾逸风对他这样好,他会魔法还是怎么的?
众人被关在门外,连同顾逸风也只好在门外徘徊,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顾逸风。
顾逸风愣愣地坐在地上,一双敏锐的眸子此时变得仓皇不安,如果玉笙出了事,那该怎么办?不,他绝对不能出事,不能!
他不能让他出事,更不能让他一个人痛苦。他在对自己说痛,他在说痛!
“开口,你给我开门!为什么不让我在他身边,你这个混蛋,快点开门!”顾逸风疯狂地敲打着林之影的门,可里面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呯——脆弱的竹门被踹坏,重重地倒进屋里。房内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而房内却是如无人般地一片死寂。
顾逸风喘着粗气瞪向竹塌,与塌前的人四相对,顿时混身的气焰被消得无影无踪。
烛火渐明,照亮了整个房间。就在竹塌之上,玉笙安祥地沉睡着,脸色虽然苍白,但至少可以看得出毒性已经被解掉。
只是塌下的林之影却完全相反,虚弱无力地趴在塌边,虽然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但地上却有着一滩让人心惊的黑血。
“你……帮他吸了毒血还用内力来保护他……你不要命了……”既然已经将毒血吸出了,那玉笙便不再有生命危险,可是他却为了将玉笙体内的毒完全去掉,竟然在自己也因吸入毒血的情况下还用内力来保护玉笙,这……
回过神来,顾逸风赶紧向林之影跑去。“我帮你将毒逼出来!”
伸过去的手被挡住,林之影慢慢将遮面的黑布拉上,将自己的脸遮得只剩下一双黑眸,然后抬头冷冷看向顾逸风。“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
我们?顾逸风愣住,什么时玉笙与他变成‘我们’了?“你没权力干扰我与玉笙,而且你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谢谢你救了他,那么我便带他回去了!”
顾逸风皱眉起身,正要将玉笙抱起来,身体却僵在那里,再也不能动。而他的身后,林之影捂着胸口支身站在那里。
“我不能,也不允许你带走他,对我来说,你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手作刀状,用力地击到顾逸风的脖子上,将他击晕过去。
顾逸风慢慢倒下去,脑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想法,就是想把玉笙抱在怀里,让她回房间休息,而不能留在林之影这里。
“把他抬回房去,然后帮他处理一下腿上的伤。”看着顾逸风腿上的血,便知道他小腿的伤口又裂开,这家伙竟然没半点知觉。
众人抬着顾逸风,心里却仍然解不开这个迷团,也真是奇了,一个是断袖,莫非教头也是断袖?他就那么招人喜欢?那自己为什么对他就没什么感觉呢。
顾逸风被带走,小屋里又恢复到一片寂静,林之影慢慢走到床边,深深看着床上的玉笙。“为何你叫的人是他?为什么?”
声音凄楚,似心中有万千疼痛。林之影一个人枯坐床前,虽然中毒至深,因为用功发力,毒已浸入五脏,但他却没有一点感觉难受,最难受的却是那颗仍然在正常工作的心。
“为什么?你就这样把我忘记了吗?一个约定,就这样在时间里化为乌有了吗?玉笙,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是我啊!”林之影不顾一切地叫着。
何玉笙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像极了一个婴孩,仿佛大哭过后,总有那么一阵宁静的睡眠。
林之影就在床前枯坐一夜,任由烛火化为流膏流了一地,烛心最后烧尽灯灭。转眼黎明将至,玉笙仍然呼吸匀称,林之影长长叹了口气,闭眼打坐。
第二天清晨,对众多人来说,是一个阳光明媚,鸟儿欢快啼叫的早晨,竹苑的人练功的练功,乘凉的乘凉,一个个好不清闲。
林之影因为为玉笙解毒,身上不舒服,仍然没有出来布置任务,十几个人好不容易有一个闲暇的上午,也各自舒展筋骨,闲聊散步,赏竹观溪。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出,众人不由痛苦地捂紧耳朵,一脸气愤地看着同一处。
这样大好的清晨,总要被这样的噪音破坏吗?天良何在啊,众人眼神愤怒地要喷出火来。
“我,我的兔子呢?我的兔子呢?那些可爱的小兔子,你们把它弄哪去了?”玉笙精神抖擞地站在院子的一角,指着身后的地方大叫。那个曾经放笼子的地方,如今连根兔毛都不剩,那些可爱的小兔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众人闻此不由纷纷对视一眼,然后再看向一脸焦急的玉笙,一脸地尴尬!
“你们都哑巴了吗?我的兔子呢?”自那天在竹林里被什么东西咬了之后,她竟然在床上沉睡了四五天。醒来之后顾逸风不见了,大家变得神神秘秘地,就连她的兔子也没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在她昏迷的四五天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谁来告诉她?
“笙儿,该吃药了!”林之影仍旧一在粽子打扮,但最近他却意外地勤快,每天都亲自给她煎药做饭,仿佛跟变了个人一样,一点也不像刚见到那个无良教头。
而且态度似乎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换脑了吗?
“我不喝,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喝那苦得要命的东西了。他们不说,你告诉我,我的兔子去哪了?还有,顾逸风人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听到这话,林之影愣了一下,然后又大笑出声。“他一个大活人,我能把他藏哪去?他只是有事离开几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来,听话,把药喝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搞不好以后会留下什么病根,那就当不了捕快了!”
林之影弯着一双好看的眼眸,再次将药递到玉笙面前。
看着那双笑得有些过份的脸,玉笙将信将疑地接过药,皱着眉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喝完之后,一张脸比皱成一团,难受地想吐。
真是苦啊,要是逸风在就好了,说不定会有比喝药更好的办法,这黑猪总是喜欢看人痛苦。
“他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你又想出什么危险得要命的任务,为了整他就让他一个人去做了?我说你究竟是不是他师父啊,为什么对他这么无情,他跟你有仇吗?”将碗递回林之影手中,玉笙狠狠啐着口水,那药可真不是一般的苦。
“我跟他没仇,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已,你就不要再这般误会我了!”说完,林之影便一脸落寞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玉笙站在那,久久不能回神。
林之影回头,不想看玉笙那张质问的脸,不想她因为顾逸风,就要跟自己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也不想,再提起那个人。
远在一边乘凉的一群人中,突然有人很不屑地啐了一口口水。
“什么嘛,原来的两断袖,现在变三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那人不是别人,而刚才是上次被林之影教训的葛义,而在他身边的两人不由全身一震,同时回身捂上他的嘴,然后警觉地看看四周,一脸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