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封信,我不想想太多。我也不想去见她。我没想到我不经意的出现,会对她的世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对此我只能向她说声抱歉,我不会再去了。让她的世界中的我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吧。
明天来临了,我不知道她会怎样面对晚上见不到我的情景。可是,我注定只是她餐馆的一位客人,而且不是回头客。
因为是星期天,一大早悦儿就拉着我,要去公园里玩。我只好陪她去。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准备往家返。走到家门口时,紫轩和尘雪已经在那里等了。
“老大,悦儿嫂嫂,你们才来。我们俩都等好久了。”紫轩抢先一步说。
“啊!对不起,差点把你们俩忘了。”我一边开门,一边说。悦儿站在她俩后边微笑着。
“忘了?”尘雪插了一句。
“不会就这样轻易把我们给忘了吧!有了悦儿嫂嫂,也不能这样对我们俩呀!要向我们赔罪。”门打开了,我让她们先进去,紫轩一边进一边扭过头来给我说话。尘雪笑嘻嘻的推着她。
“没有啦!给你们开玩笑的。没有戴手表,也没拿手机,忘记时间了。”悦儿忙补充道,“以后肯定不会让小妹你们俩等在这里了。”
“对了,给你的信。刚才有人送上来的。”紫轩把信从包里掏出来,递给我。本来不想让悦儿知道的,虽然我觉得她会理解我。
“谁写的信?我看看。现在很少人写信了,有电脑有手机,谁还会写信呢?”悦儿边说边要从我手里拿走那封信看一下。我想,如果里边的内容要是涉及到性,怕是悦儿要生气了。而现在又怎么能阻止她,不让她看,更说不过去。我看看尘雪,她最会替人考虑了。她此刻也在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看着紫轩。而紫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诧异的望着尘雪,问怎么了?
悦儿还是打开了。虽然我并不紧张,但是……
琦,我想了一晚上,让你来餐馆的事情,还是作罢吧。即使今天来了,以后我也还是要战胜自己。就这样了。
悦儿大声的读完了,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我听完,终于舒了一口气。尘雪也朝我笑了笑。
“这是谁给你的写的。还叫你琦?要请你吃饭?”悦儿把信塞给我,坐到了床上。
“是一个朋友,我们三个上次去过她那里,她有一家餐馆。她们俩都知道。”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消除她的顾虑。我是真的有点怕她会不开心。
“嫂嫂,就是这样的。我们去过那里。”尘雪连忙帮我说话。
“对,去过呢。那女子缠着我们,不住的给我们搭讪想认识我们。”紫轩好像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这话似乎更会引起悦儿猜疑。
“她就这样称呼他。太亲切了。不过,也没什么,人类都快变回禽兽了。我去做饭。你们在这吧。”悦儿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她的脸上很平静。不过,她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不顺耳。
“我去帮忙。”尘雪跟了过去,走过我时,还朝我挤了挤眼。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担心悦儿接受不了,不开心,才提心吊胆。这一切都没什么的,即使吴媚和我谈性。只是我以为除了我之外的人,特别是悦儿她们,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一切似乎都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悦儿仍和往常一样,她再也没有提及。我觉得它已经过去了。
第五封悄然而至,这个时候。
你的那两个女孩子来过了,她们告诉我,我给你的信不小心被悦儿看到了。我真的很抱歉,我是没有想要打扰你和她宁静幸福的生活的。她们把你说的好惨,说你为了不让你的她知道,想尽了一切办法。虽然,她们俩并不知道你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俩却死死的咬住你就是最好的老大。她们俩完全信任你。我觉得她们误会了我。我就实话告诉了她们。在两个小丫头面前,说喜欢你,真是太难说出口了。我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告诉她们。为了让她们不对我产生误解,也为了让她们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爱,只是守望你爱的人的幸福。
那俩小丫头似乎被我打动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俩要哭。她们只是说:听起来我很可怜。幸福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我却只能守望。
可是,为什么我就喜欢你了呢?她们俩问我。为什么人生中遇到了那么多人都不喜欢,偏偏喜欢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们了。我问她们俩喜欢你吗?她们俩说,那是当然。还说,很多女孩儿都喜欢你,好男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可是,我觉得你的生活里出现的总是那几个人,就像我的世界里现在只有你一样。
遥望远处的你。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如果除了和我一起长大的悦儿,其他人是不会喜欢我的。我就是一个到现在都很平凡的穷小子,只是待人还是比较好的。也只有这一点长处了。但是,这不足让我赢得其他人的欢心。毕竟,从古至今,只是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好,能给她们买漂亮昂贵的衣服吗?好,能让她们去她们梦想的地方吗?从古至今,爱都是有一定的附加条件的。单纯的爱也许并不存在吧。只是我看到的虽然是现实世界,我还是希望我遇到一种单纯的爱,即使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让我作为一个观众欣赏一下伟大的爱也好。
悦儿真的再没有追问信的事情。我觉得她起码是理解我的,一二十年的时光,他早已把我研究透了。
第六封来的时候,我不在家。我那时沿着城市唯一的一个古道来回走了无数次,努力编织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突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为什么我此刻在这里带着某种悲伤复制着他们的世界。我没有缘由,没有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道理。有一天,也会有个这样的我,再复制我的过去吗?我终究还是要这样平淡无奇的葬身于这天这地这世界了呢?我对此一无所知。
“给你的信,还是那个女孩儿来的呢。”悦儿看见我回来了,从床上拿起那封信递给我。她竟然是微笑着的。我用惊讶的表情回复她。
“我没看,其实,我也懂你。”我觉得她这一句话足可以代表所有的语言了。
我冲她笑笑,斜倚在窗边,开始看这封信。太阳的光已经热的像一团火了,窗帘和玻璃都是热的。
琦,听说你的她非常理解你,她坚定的支持你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不知道我该替你高兴,还是替自己难过。但是,想了许久,前者还是占了上风,而且似乎它不得不占上风。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能这样轻言自己。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说过,这样单纯的爱也是最美好的。无奢求,也不求报答。
深夜的思念都已成习惯了。那个时刻也是唯一我可以感觉到你存在的,就在那一瞬间。我仍会在止不住的热泪住迎接它的到来。
说了这么多,忘了最关键的事情了。爸妈看到了我整日的颓废和憔悴不堪,他们心疼极了。他们决定要和我一起去国外住一段时间。他们说,一个地方呆久了,你就会离不开它的。
我要离开了,也希望你和你的她幸福。
还有,薛然前几天来过一次,她主动谈起你了。她一个人来的,似乎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只是沉着脸,一直都不说出来。如果可以,还希望你能关心一下她。
遥望远方的你。
好久没有来学校里了,没想到一切都变成浓浓的绿色了。
薛然大概在某一个教室里上课,我想。我沿着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校园小道寻找着她的足迹。我在一个大教室的前门前停了下来。我记得今天是星期三,是我们一起上的公开课:就业辅导。对,没记错,而且还是这个标有“4231”的大教室,里边可以容纳二百左右的学生。
讲台上的老师就是我的哲学系的老师,叫曾菲。研究生刚毕业一年,总是戴着一副眼镜,穿着长裤和高跟鞋。说话起来柔声柔气,像一个正统又可爱的小女生。我不喜欢戴眼镜的女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那样的女孩子看起来很不顺眼。我朝讲台下边望去,从第一排开始搜寻着薛然,一直到第五排才发现了她,她一个人坐在靠右边的第二个位置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边的老师。她不会发现我。我总是这样觉得。不过,这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就往门这一边看了一眼,发现了我。我觉得这纯粹是偶然。她不再看老师,一直盯着我看。
也许我应该走进去,坐在她的旁边。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想法了。于是,我轻轻的推开了门,门“吱”的一声响,惊动了所有人。老师也把她的头扭了过来。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场面,在中国司空见惯。
“这不是冯琦吗?怎么有空来上课了?”我知道她肯定是要叫住我的,她对我的记忆颇深。因为有一次,我当面说过,我不喜欢带眼镜的所有女孩子。现在突然又想起来原因了。因为那样的女孩子看起来,充满魅惑力。她当时没怎么样?后来,我听说她哭了。我没有想伤害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而已。
“是我!我来找人。”我不善于说谎话,直截了当的说。
“谁?让她站起来,给大伙瞧瞧。”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可能思想错乱了,以为教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还是走过去吧。”
“等一下,你迟到了,必须回答一个问题才能进去。”她往我这个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站在了讲座的后边。
“什么问题?”
“我们正在谈论人生目标。你能给大家说一下,你的人生目标吗?”我觉得这个问题真的没有必要。
“我没有人生目标。”我说出这句话,教室里发出一阵嘘声,曾菲也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没有人生目标,那你靠什么活下去。”
“关键是我活着,我不需要什么支撑。而且我并不缺少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说着朝薛然走过去,她看了看我,示意我坐下。
教室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唯独曾菲她不知道。
“我们出去吧。”薛然突然说。
“现在出去?”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
我站起身来,她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我帮她拿好书本准备走出去。
“你们俩要干什么?”
“薛然不想待在这里。”
“因为她不想待在这里?你就带她一起出去。你来不来,都无所谓。可是,她还要上课的。”
“她不想上了。”
“那这也是课堂纪律,不能随随便便说走就走。”
“我听她的,而且本来我就不受任何人任何体制的约束。”
“你……”我又惹她了。我并没有想让她难堪,但是,我禁不住要顶嘴,她那张戴着眼镜的脸我真的太不喜欢了。
“你和老师有仇?”
“没有。”
说着,我和薛然已经到了教室外边。
“噢。我们直接跑出来就可以了。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讲话,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那进去给她道歉去,别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么多学生面前丢脸了。”我一把拉过薛然,推门进去了。
“老师,刚才言语过激,冲撞了你,我向你道歉,不求你能原谅,只求能消除你的不安。再见。”我说完,深深给她鞠了个躬,转身拉着薛然出去了。
“你还真是说做就做。我都没反应过来呢?被你拉着进去,真是有点难看。那么多人看着。”
“没什么,勇于担当嘛,做事雷厉风行。”我们朝楼梯口走去,想着老师应该不会生气了,相反或许会感到欣慰。四楼除了我们俩没有别人。薛然和我都是穿着轻便的休闲鞋,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运动场上遥远的叫喊声,像是从几百年前某个年代传过来的。
“你姐告诉我说,你那天去她那里,脸色不太好看。让我来看看你。”
“你是因为我姐的嘱托才来的,不是因为想要见我?”
“嗯?”
“我就知道,你早不在乎我了。我不理你了。”薛然说着从我手中夺过她的书本,加快了脚步。我紧跟在她后边,不知道她又发什么脾气。下了楼,她转了个弯,向女卫生间跑去。这下,我只能在外边等她了。我靠在女卫生间对面的墙上,看着门上挂下来的白布,白布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女”字。我一直盯着它看,有一瞬间竟然感觉它不是一个字,而且无论怎么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一个女生从里边掀开了白布,走了出来。我才终于回过神来。不是薛然,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穿着牛仔短裤和黑色丝袜。她很美,即使从背面看。但是,我无心欣赏她了。薛然还躲在里边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