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门房间的门,就不由自主的要往床边走去;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像中了病毒一样,身体难受的很。我转身看了悦儿一眼,她正关门。我在正过身来时,只感觉头晕目眩,再也不想往前走一步了。身体也不自觉的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的感觉真舒服。我模模糊糊的有这种感觉。而又在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悦儿在叫我,还不停的拉我。只是我一点要起来的意识也没有,说了一句:我没事,就在这里睡吧。别没有了意识。
醒来时,看见悦儿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幡然清醒了过来。地上铺上了被褥垫子。我身上也盖着被子。而悦儿呢只是坐在床角看着我。难道她没有休息,因为我。我觉得自己好自私,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瘫倒到了地上,又没有意识起来。让悦儿担心。而她也因此没有休息。
我迅速的站起身来,把被褥垫子都铺好,准备让悦儿躺在上面休息。
“睡吧。”我只能有点歉意的说。
“不睡了,该吃晚饭了。我们先出去吃吧。”
“晚饭,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是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倒了下去,叫也不应,拉也不起来。”
“不知道呢,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不是鹊巢再叫我呢?”
“说什么瞎话。他就是能听见我们的话,看着我们。他也希望我们在这个世上过的很好。”
“也许是吧。可是,凶手呢?警察还没找到,而我们也没协助抓捕。”
“会抓到的。我们吃饭去吧。”
“不用了,你在这里休息,我去买回来吃。”
我给悦儿脱了鞋,让她躺下来,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安心等我回来。她都很高兴的看着我做的这一切,欣然的听从我的“指挥”,真的很可爱。等我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我只好等她叫醒,不然,食物都凉了。
“先吃饭吧。不然,就凉了。”她醒来了,点了一下头,那表情那眼神像是在告诉我,自己真幸福,有你。
“嗯。一块儿吃吧。”她坐起来,靠着枕头。
“你觉得我们会遇到那个十恶不赦的小子吗?”她吃到一半问我。
“会的,坏人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们会碰到他的,无论在哪里。”
“那我们可是要去南方了,而他却在北方。这样还能碰到?”
“会的,只要相信就可以了。”我说的很坚决。
“噢。”悦儿似乎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我也没办法证明给她看现在。
我守候着她在那里,只等到她睡着了。黑夜要来了,我才悄悄的走了出去,去看看素素有没有好一点。我进去时,素素的爸妈都不在。而素素还是依然躺在那里,一声不吭。我给她说了好些话,她就是不开口。最后,我准备要走了。她突然说了一句话:一定要帮我们教训那个人。她把牙齿咬得咯咯响,那眼神也异常怪异。也许她真的是伤心欲绝了。而谁不是呢?可是,这有什么用,鹊巢已经走了,不能再一味的难过下去,这样身体哪里会受得了。而且她有心脏病,更是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可是,她没有一点要改变的迹象,即使因此身体再痛苦,她也甘愿和痛苦作伴。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唯一的最有力的解释便是“爱”这一个字了。
在我横穿马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觉得我应该试一下,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死亡。以前是因为我从来面对过它,而且也没有经历过亲朋好友的离世。鹊巢的走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而那个主角是他,不是我。我放慢了脚步,我在路中央停住了。一定会有车飞快的向我驶来,我朝一个方向看去,没有一辆车;朝另外一个方向看去,有一辆电动车不紧不慢的向我驶来,我多想它能撞到我。可是,它避开了。而另一个方向有一辆汽车开过来了,我终于有机会感受那迫近我的死亡。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它。
“你找死呀。挡在这里。”一个男低音举着拳头透过汽车的窗户向我怒吼。我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好。
“是呀,正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我的回答也完全符合我的心理。
“神经病!”那人没好气的又骂了一句,开着车就跑了。
我一点也没感受到,有点丧气。而且,后来的车辆基本上都如上边的那个人骂我一通好,便开着车走了。他们都避开了我。只有一辆开的很慢的小三轮车是一个老人开的,因为没看到我,撞上我了。但是,一点感觉都没。它甚至都没有能力把我撞倒。我觉得这真是奇怪了,人都变得善良起来了。那老人还下车,问我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告诉他,我在感受死亡。他却对周围的人说,真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要不就是我疯了。让人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里去。正说着,悦儿出现了。把我强行拉走了。
“真不明白你会做这样傻的事情?要不是我被噩梦惊醒了,下来找你,不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担心你,难道不知道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而你却不考虑我,就去感受什么死亡。你要是真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才好?”悦儿又落泪了,我不该让她伤心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是没有考虑到她会睡醒了,下楼来找我。
“以后保证不会了,我发誓。你被什么噩梦惊醒了?”
“还说呢?我就是梦到你们都离开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四处找啊找啊,到处都找不到你们。我吓得大叫,然后便醒了。醒来看到屋子里黑通通的,我更害怕了。叫你也不应,知道你出去了。便大跑着出来了。谁知道你竟然在大街上让别人把你当做神经病。”
“梦境好像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不知道是谁考证过的,也许没人考证过,不过,每个人都这样说。”
“一点都不准,肯定与现实有联系,不一定非是相反的。我还梦到鹊巢了呢?”
“噢,也许吧。这个问题也许只能等到几百年以后才会知道真正的答案,而我们那时早已不在了。”
“那不管它好了。现在活着就好。”
我觉得悦儿这话说得太好了,似乎她已经变成一个什么都懂的成熟的女性了。真为她感到高兴。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雪都慢慢的融化掉了,只剩下某个隐蔽的地方零星的一小片雪还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冬天就要结束了,已经可以看到树上悄然冒出的嫩芽。太阳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素素的走是我和悦儿始料不及的。她又一次让我们陷入痛苦之中。那一天,她微笑着告诉我们,生命真的很美好,但是,没有鹊巢的生活是过不下去的。她觉得她已经离这个世界很远很远了。我们都勉强笑着,说她说傻话,好好的干嘛想着离开这个世界。虽然,这里的一切并不完美,但是,至少有美好的东西。她却固执的让我宣称,只有和鹊巢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那就等于让我承认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而且无法感知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可是,谁又能真正能体会到呢,没有人能活着体会到。
你相信有轮回吗?素素突然这样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也许是她对生命的渴求吧。
不相信,我只能这样告诉她。我已经很久没有相信外界的任何东西了。
怎么就不相信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她,我只是觉得这样回答不会再我将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感到愧疚。我觉得生对于我现在这个以人存在的个体而言,是个开始;而死就意味着结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延续的了。而且我也并不需要再被复制出来,去赢得另一片天空或者一个崭新的世界。只要我曾经存在过,曾经真切的感受过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这就是我的幸福。我无需再奢求什么了。
可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素素说。只是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我自己,我有身边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就足够了。有一天,如果连他们都远离了我的世界,我才会觉得孤单,才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可言。欲望只是一个词语,对我来说。
她没有能够说的更多,她发不出声音,也似乎听不到我的言语了。她就这样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走了。我没有哭,因为哭只是暂时的,痛苦却是永恒的。我不需要它,因为素素根本就看不到这些。她是真的走了。
如果你的生命里,突然少了两个人。你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失落,无论他们去了哪里,无论他们是活着还是死去。你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继而你会睡不着觉,回想起和他们的点点滴滴,无论好与坏。你会觉得原来那些曾经的矛盾是多么微不足道,他们的好却是那么重要。
他们到底还是消失了,比我们都早的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他们,再也找寻不见,再也听不到那些熟悉的话语了。悦儿想到这些就觉得可怕,她是整天为此感到不安。再加上她这些天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最终是病倒了,而且似乎要一病不起了。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她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应该就恢复过来了。后来,她的病是越来越严重。我就开始害怕起来。鹊巢和素素都不见了,我会莫名其妙的想到悦儿也许也会不见。我真的不希望变成这样,可是,我的心里止不住要想到这一点。我该死的神经,完全不听我的指挥了。我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在她身边,希望她尽快好起来。她倒是很高兴,能有我这样天天陪在她身边。而且强迫我在无眠的夜睡觉。她说,她不希望我也因此病倒。我们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
后来,她的病是渐渐好了起来,慢慢就完全好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便带她去一个不远的旅游胜地去游览了一番。在一片光明的世界里,接受阳光的洗礼。
“我们终于可以去南方了。”那一天,她坐在高高的山上,背对我说。
“是哟,你不是一直想去,也该去了,我的钱都快透支了。要赶快找个工作赚钱。”
“我也要工作,一起赚钱生活就容易的多。”
“这不过是个好想法!”我只能勉强这样说了。
那一个多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继而尘雪和紫轩打电话来,我都没有给她们说什么话。我只是告诉她们要好好学习,我很累,不能给她们多聊。仅此而已,而紫轩还在电话里催我赶快来,让我带她去玩。而薛然是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这不用想就能知道。
我们刚下火车,就看到紫轩站在那里大声的叫我。她是精神的多,阳光十足,穿着短裤。而我和悦儿在火车上一直都没休息好,脸也没怎么洗,感觉像一个流浪汉一样。
“这就是悦儿姐吧,不对,是悦儿嫂嫂。”她捂着嘴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接过悦儿领的黑色小挎包。我白了她一眼,觉得这样叫最有点不合适。
“本来就是嘛,反正悦儿姐是铁定要嫁给你了。至于那个薛然姐,我看她就是没戏。一点也没有悦儿姐好。悦儿姐也比她漂亮多了。”
“你见过她了,这些天?”我觉得她说的很是奇怪。
“是啊,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的电话,然后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问你的手机怎么停机了。还约我出去见她。”
“真是这样?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谁知道,反正我每次给你打电话都能打得通。”
“她什么时候约的你?”
“大概半个月前吧。”
“薛然?”悦儿突然冒出一句。
“是啊,嫂嫂,那薛然姐好像也……”
“不要多说话。”我觉得她会让事情变得很糟糕。
“好,先不说了。我们回家吧。”她是高兴的拉起悦儿的手就往公交车站走。看上去,我和悦儿倒都是客人了。
“给我讲讲,在家这么久都做了什么事,一直催你都不来,有什么好事?”紫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料。
“还好事,都是让人伤心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
“不行,我要替你们俩分担痛苦。快告诉我。”她拉着悦儿的手,却用像是乞求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告诉我,我让悦儿嫂嫂告诉我。”她这样奉承,悦儿没办法不告诉她。等到了家,把一切东西都放好,悦儿还在讲,以前都没有发现悦儿有这方面的才能,把一件事能说得像小说一样,而且以悲剧收场。当然,紫轩是爬在床上哭个不停,怎么劝都不起来。我和悦儿也没办法,只好任她在那里哭。我们俩也不能在那里陪她,本来事情都过去了,她这样会把我和悦儿的心情弄得很糟。我们俩去了另一个房间,铺好垫子,躺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