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在旧书里挑了一本外国作家写的长篇小说,她终于欣喜的长长“嘘”了口气。紫轩的细心还是让我感觉很高兴,她竟然可以这样为我着想;虽然,是用我的钱,但是她的细心让我看到了她美的另一面。
出了书店,又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逛了很久。她终于开口说累了,让我回去。我正思忖着如何才能说服她不再逛街。
我以为回到住的地方,她会马上坐下来休息,或者打开电脑看电影聊天。但是,她进去却拉着我让我坐,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水,端到我面前;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我发现她是越来越好了。
“老大,你手机呢?我看看。”窗外的阳光透了过来,照在我的脸上,有些暖洋洋的。
“在角落里,你自己找一下,我已经几天没有动过它了。”
“为什么?”她正准备起身寻找。
“我想一个人待几天,一个人的世界。要不是你来,我还是一个人呢。”我并没有觉得她的到来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反正让我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我是擅闯了你的领地看来。”她正在床边的角落里搜寻手机。
“没,我喜欢你待在这儿。”
“真的吗?”
“真的。”我看见她已经把手机拿在手中了,正准备开机,然后便是开机时悦耳的音乐声。
“能不能看你的信息?我很想看有谁给你发信息了,悦儿姐的。”
“看吧,没什么保密的。”
“哇,她好像给你发了好多信息。我读给你看。”一本正经的一只手拨弄着手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
“琦,你怎么还不开机,这边都出事了,鹊巢受伤了,很严重!看到速回。”我听到这里,慌忙从紫轩手里夺过手机来,翻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悦儿发给我的信息。
“出事了!出事了!鹊巢出事了!”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因为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老大,你怎么了?从没见你这样神魂颠倒过。”紫轩哀怨的看着我。我这一举动可能吓坏了她,我以前在她们面前从来都是平静如水的。
“吓到你了,紫轩,我好伙伴出事了。被人砍伤了。伤的很严重,正在医院里呢,昏迷了两三天了。”
“你们关系那么好?”紫轩歪着身体坐在床上,那眼神总让我有些愧疚,为我的不寻常的举动。
“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玩的。”
“那你不是又要回家乡了?”
“回,一定要回的。”
“那你的工作呢,学习呢?”
“先丢下,已经不用上课了;工作是兼职,不能请假的话,就不做了。到时来了再找。”
“哦。那我呢?”
“你?明天不是又继续上课了吗?回学校好好学习。”
“可我没想回去,今天?”
“说什么话,学习那么紧,怎么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呢?”
“可是,我就想放松一下。”
“你明天再回去吧,我保证按时休息,只要和你待在这就可以了。”
“我还回来的,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
“我不管,你一定得明天才走。不然,我就大喊大叫,把人都招来。”
“……”有时候,紫轩使起性子来,倒是比较可怕了,也不分什么时候。
“紫轩,可是,我朋友病重了,我也没心情在这里陪你。让我走吧。我回来带你去玩,好不好?”
“我知道,可是,你走我也会难受的。”紫轩往我这边坐了坐,又用她那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等我来了,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行了吧。和尘雪一起,可以不?”
“嗯,不行。带我去就可以了。尘雪学习呢,她肯定不想去。”
“好。就带你一个人去。”
“这还差不多。我帮你收拾东西。”紫轩转变的太快了,站起来就从衣柜里拿出我的旅行包,把我要用的东西一件件装了进去。手脚麻利,一看就是一个很勤快的小女孩儿。
“我要送你去火车站。旅行包我提着,你什么都不用拿。”她看我收拾完了,正在关窗,以为我要出发了。
“那么重,我提。”
“不用你,不然不理你。”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那我们一人提一边,这样可以了吧。”
“嗯,那也好。”火车站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而紫轩死不肯坐车,她觉得走路能让我和她多待一会儿。拗不过她,也只能随她了。她又战胜了,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但是走路就比较麻烦了。我们不得不沿着公交站牌一个站一个站往前走下去,不过,五六个站牌的距离,路却是绕来绕去的。紫轩却是很乐意,常常把包丢给我,自己跑去看公交站牌。一会儿指使着我朝这边走;一会儿又说不对,让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她倒是把我回家的路给延长了几个小时之久。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火车站。她又要排队帮我买票,而买了票还不肯走,又买了站台票要送我上火车。等火车开动了,她还站在那里。直到我一点也看不见她,我才坐回自己的位置。紫轩真是个好女孩儿。我不得不感叹。
回到县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下了车,我便给悦儿打电话,她出来接我。我感觉她的脸变得有点沧桑了,仿佛经历过许多事一样。
“鹊巢在哪里?”我问。
“县医院里。”她平静的说了一句。
“伤的很严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等一会儿问素素吧,素素也住院了,不过,她没有受伤。可能是受到惊吓了,心脏承受不了。”
“素素也住院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的。”
“是,她现在还很清醒。医生说,暂时不会有什么有病情加重的可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是不是心脏病犯了。”
“是。”
我们走进病房时,鹊巢的爸妈和素素的爸妈都在。病房只有两个床位,所以,没有其他的病人。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一味儿的安慰长辈。
鹊巢全身都缠着绷带,像一个植物人,躺着那里一动不动。看不到脸,只留着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头发差不多也剃光了。白色的绷带上血迹斑斑,让我不忍再看。我转身看素素,她却是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呢。
“你不上课吗?”她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拉我的衣角,让我坐下。
“没课上了。”
“噢,你弯下腰,我给你说几句话。”她向我摆摆手,示意我靠近她的耳朵。
“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说,“可是,爸妈说,医生不让多说话,让多休息。他们肯定不情愿。我让他们去外边休息。或者回家。‘有你在,就不用怕了。’这是鹊巢对我说,他说,你很能打,以前能比得上他两个,现在能比得上他四个。”
“可是,医生说,让你多休息;这时候,怎么能多说话,养病要紧。鹊巢说的是实话,我以前却是那么厉害,不过,现在收敛了很多。”
“没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不用担心。我的病又不是一时的,从出生就有了。你不是也知道。”
“嗯,那好,让我们三个在一块儿吧。悦儿还得照看她爸爸。”
“嗯,嗯。”
等长辈们都走了,素素让我把她扶了起来,靠在被褥上坐着。她认为坐着比躺着更容易让人保持清醒。
“我们去的路上都很顺利,鹊巢和我都很开心。他觉得有我很幸福,是我让他熄灭了对这个世界的偏见。本来如果我的出现,他可能会把这个世界看得比较晦暗,人们不能因为一个人在某一方面不完美,就不接受他。再说,世界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不过大部分人的缺陷都是隐蔽的,而像鹊巢这样的伤残却隐蔽不了。人们很容易看得见,也就容易对他评头论足。”
“起初,他来我们家。我也不免有些失望,但是,他那真诚的痴痴的表情,让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为什么我还要那世俗的心来看待他呢?我完全没有理由,他应该活得够辛苦了,因为他知道变成残废的人,许多庸俗的人肯定会瞧不起自己。他就是这样的想法。而我很快就改变了对他不好的印象,他很帅气呢。有一次,他告诉我,你和他比谁更有魅力,在你们班上。结果,投票结果他还比你多一票。当然,你更雄壮,更有力,更像个十足的男子汉。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的不宽阔的肩膀,不高大的身材,征服不了心仪的女孩子。关键是他人和你一样好。虽然,他不善言辞;虽然,他看到有的陌生的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会感到无所适从。但是,他用心,体贴。他说,曾经,班级里有超过一班的女生都是喜欢他的。当时,我还笑他。他说,你可以证明。有不少女孩子都给她写过信。他说,他喜欢那种感觉。”
“我们俩坐在车上,一边想着以前的往事,一边计划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的明天。”
“他说,你们俩真正成为好朋友,铁哥们,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你一直都是班上的老大。而你们却是常常打架的。当然,每次你都是胜利的一方。他说,你的拳头太厉害了,可以做拳击手了。有一次,一帮小子欺负一个小女孩儿,你看到了,鹊巢也看到了。你们就一起教训了那几个人。从此,你就不再欺负他了,他也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了。”
“而从那以后,你们俩好像有了某种默契。无论在哪里,什么时候,只要看见有人欺负人,你们都要教训他们。有一次,你们还遇到几个比你们大很多的人,在欺负一个小女生。他劝你不要去帮忙,而你不听。那几个人都是成年人了,他怕打不过人家,你受了伤,事情就严重了。但是,你不听,硬是冲了上去。结果是你们俩受了点伤,而那几个人有一两个伤的不轻。最后他们也吓跑了。”
“悦儿就是在初中的时候被你和鹊巢保护你来的吧,他告诉我说。以前你们只是想保护她,因为你们三个在一个班级里。没想到,因为这,慢慢都有了感情。其实,他那时喜欢悦儿,而你并没有说喜不喜欢。他便百般对悦儿好,悦儿虽然都接受了他的好意;但是,她总是很在意你的感受,她曾经一直问鹊巢,为什么你不理她,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的。她觉得没有理由,她不服气,为什么鹊巢都说过喜欢她了。而你却无动于衷。她那时觉得你好冷酷,但是,就想用尽一切办法征服你。她在鹊巢面前哭过许多次,鹊巢也只能安慰他。她不让他告诉你。她觉得用实际行动征服你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那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喜欢悦儿。他是个文弱书生。不过,鹊巢说,他很胆大,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把情书递给了悦儿。一时间,谣言四起。同学们不知道悦儿到底喜欢谁?一下子竟然有三个人同时喜欢她。但是,那时你却做了一件伤害她的事,你当众宣布你不喜欢她。谁再把她和你放在一起谈论,就教训谁。没人再说你和她的事了。可是,悦儿却是伤心了很久,放学也不会再和你一起走了。而且把那个男生的情书当众撕的粉碎。她只跟着鹊巢一个人默默的放学上学。那时,鹊巢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他那时都想如果这辈子都和悦儿在一起该多好。可惜,悦儿尽管被你伤透了心,但是,她依然喜欢你。和鹊巢一起走,只是因为你已经不想和她一起走了。她那时不是死乞白赖的要跟你走,但是,你就是不肯。她还发狠咬了你。听鹊巢说,把你胳膊上的一块儿都快要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