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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昨天晚上就呆在这里啦!我发现你一夜都没有睡好!你就这样一直翻呀翻的,还在说什么,什么的,我也想不起来!你在烦恼什么呀?你看我,我从来都不烦恼的!还有啊,倾决哥哥每天都会在天亮的时候去看龙馨姐姐的。龙馨姐姐好奇怪的,她都只会在天亮的时候才会醒来,其余的时候,她都要休息。我好想看到喝酒还喝得那样好看的龙馨姐姐,我不想看到那只捉虫子的龙馨姐姐。”

倾决果然来看了瑞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抿抿唇,就转身走了。瑞容坐在床头看着他飘然欲去的身影,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现在他这样走了,似乎就不会再回来了。下意识地她下了床,连忙追上几步,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

倾决回过头看她,表情平静的问。瑞容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睛,她不懂,明明他昨天还在生自己的气,明明昨天她还看得到倾决受伤的眼神,为什么今天他就变成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

“你……你要走了吗?还是去看她?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瑞容看到龙馨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平日里她还是那一副天地不知事的样子。也只有在清晨时分,她才会清醒那么一时半刻,也只有这仅仅的半刻,她也看得出来,齐博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而龙馨依旧是老样子,对谁都淡淡的,最多的时候,就是自己坐着,独自喝酒。瑞容本想上前与她聊几句,奈何她的表情和神情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跟她说话。

她对齐博也是淡淡的,看着他的时候,连表情都不曾动容一下,就好像他们曾经的美好都不存在一样。她唯独对倾决身边这个小丫头好一些,有时还会跟她说几句话,也会对着她微笑。

瑞容对此,多少有些意外,但总不是坏事,她总是还会与人说话,想想倒也值得高兴。她突然就想开了些,笑意盎然正要走上前去想与那个小丫头说话,谁知,她还未到跟前,便从屋子里跳出一个小男孩,看样子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眨着一双大眼眼,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他拦在瑞容面前,对她扯了一个鬼笑,瑞容刚要去捏他的脸,不料他裂着嘴刚笑了片刻,忽地嘴巴一张,双手一丢,就扔到瑞容身上一个绿色的东西出来,瑞空不会功夫,哪里闪避得开?低头一瞧,被他弄得满身都是花花绿绿。

“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的?你给我过来!”

小男孩不但没有上前,还对她瞪了瞪眼睛,小嘴一嘟,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没有说话,气势倒是挺吓人。

“你在骂他?还是想打他?”

倾决冷冷的问。

瑞容看向他的眸子,她看到倾决眸子里浓浓的失望。瑞容觉得有些委屈,她又不是存着什么心机,干嘛要这样对她呢?再一瞧,龙馨和倾决等人都向她看来。她转向那个小男孩,仔细一想,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教养了,连个孩子都要责怪。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她想到这里,被自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口中喃喃地念着:“这还是我么?还是我么?”

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也不想起来,就那么任自己倒在那里。其实她的心里乱极了。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明明在她醒来之前,自己还是一个受万人宠爱的郡主,而仅仅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她就变成了众人遗弃的普通人。不,她觉得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她不敢抬头去看倾决的眼睛,她怕再看到他的不屑,他害怕他嫌弃的目光。

小男孩见瑞容摔倒在地,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笑的猖狂至极。

“没礼貌!不许你再笑她!”

小丫头对小男孩大吼一声,走上前扶起瑞容。帮她拍拍身上的土,悄声对她说:“龙馨姐姐说了,女人要么坚强,要么柔弱。怎么都是自己,就是不能做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人!”

瑞容向龙馨所在的方向看去,此刻,她又变成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给你!”

她没有看到龙馨是怎么到自己面前的,她看着她天真的举起身,送上她自认为绝世的礼物。

那只是一个小草人。

瑞容像宝贝一样的收了起来。

瑞容看着她,温柔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天真的说:“我没有名字,龙馨姐姐说,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才是最有故事的人。所以她说,名字并不重要。可是我还是想有一个名字。倾决哥哥说,他不会取名字!姐姐,不然,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瑞容看着龙馨。

如今的她,还会让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这么崇拜,可见她非寻常人可比。

“你这么喜欢你龙馨姐姐,就跟她的名字有个渊源吧,玲珑,可好?”

小丫头喃喃地念着这个兔子,好一会儿,跳起来拍着手笑。

“玲珑,玲珑?我喜欢,我喜欢!”

她高兴的跟到龙馨面前,告诉她自己有新的名字了。龙馨歪着头看着她,而后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我也有名字!”

“这么开心么?”

清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呆在当地!

这声音,像极了一个人!齐博最先反应过来,他顺着这道声音的来源大喊:“是你么?是你来了么?家母和家父要我一直等你来,我终于等到你了吗?”

齐博只觉得身后一股风吹来,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就只见倾决脸色变了几变,瑞容等人都呆住了,而龙馨,则站在自己身后,保持保护自己的姿势!

现在她也没有忘记要保持自己么?

“这个女子很好!”

来人是个女子,年纪大概四十几岁左右。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她的声音显得苍老了些,大家都会以为她就是活脱脱的龙馨。

她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最先站到自己面前,以保护者姿势站在齐博背后的女人。她对她微笑,而后,说她很好。说罢眼光淡淡的落在齐博身上:“是我。”

“她们好像啊!眉眼之间,若是年纪再相仿一些,可是姐妹相称!简直是双胞所生一般!”

瑞容感叹着。

“倒不是眉眼像,只是这形貌之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知哪里竟有些神似,看她们的样子,就你一个模子刻出的。”

倾决看着龙馨,再看着这位来历不名的女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清风门上一代门主的师父吧?”

她微微转身望过去,眼光定在倾决身上,暗中不由一赞。

“你我也算有些渊源,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与你详谈。”

倾决冷哼一声,显然并不在意。

“齐博,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吧?我看这位龙馨姑娘非常需要我的帮助,这样吧,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帮我做一件小小的事情!”

齐博不想答应她的条件,可是他也知道,虽然她似是征求性的求得你的同意,可实际上,她只是在跟你宣布一下她想要的结果。

“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齐博看向瑞容。

他已经对不起瑞容了,不能再因为龙馨的事情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你在意她?”

齐博收回看向瑞容的目光。

她抬眸,看了看龙馨,又看了看瑞容,而后,露出一个冷静到可谓无情的微笑,她的笑太美,美的让人不敢直视:“我不想伤害她,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她,龙馨怎么会受伤?你也知道,知恩图报,有仇必报,是不是?如果让我当做没有看到这些事情的话,那么,我做不到。我相信,你也做不到不去恨她,对不对?”

齐博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根本不明白,母亲和父亲为什么执意要自己等她来?她到底有什么重要性?

“你怎知我做不到?还有,不管你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保住龙馨,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伤害瑞容!如果受到一点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女子似乎不在意他的话,表情淡淡道:“因为你欠了她,所以我也欠了她么?我偏偏要伤害她!”

她猛然伸手,向瑞容抓去!瑞空根本不知道怎么躲,她除了惊叫,什么也做不了。倾决第一时间站到瑞容面前,将剑横在他们之间。

女子似乎愣了稍许,她研究性的看了倾决一眼,又转头看看一边也是惊魂未定的齐博,突然叹了口气,而后扬起嘴角:“你很好。”

倾决冷哼,如果这是她的夸奖,他不需要。他再恨瑞容,也不容许有其他人在自己面前伤害她!

“我不需要你的夸奖。瑞容,我们走!”

女子淡淡的看着倾决,轻声说:“你可以不走。我答应你,不伤害她就是了!”

倾决又冷哼,没有理会她,牵起瑞容的手,离开了。

齐博走到她面前,低下头。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你太让我失望了!”

“或许,我们没有时间感叹这个!”

齐博抬起头,细听。女子自然也早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她扭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安静的小山深处有人策马前来,似乎还不止是一个人。走近的时候,看到一行二个人,一黑一白。白衣轻影,飞马快驰,黑衣劲装,温文儒雅。齐博想,或许不能用儒雅来形容一个骑着马的男子,但是,他那若隐若现时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让他只想到这么一个词语。

齐博和女子静静的等着他人到了近前。白衣男子将马一勒,在离他们十数步外的树下停下,下了马,一手牵着马,而后往这边看来,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唇角微微弯起,似乎早与他们相识一般。黑衣男子随后赶到,阴冷的表情,带着一种与天地隔绝的骄傲,让人没等靠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说话的人。只要他往那里随意的一站,就让人知道他身份不俗。

“他是我的书僮。”

白衣男子如是说。

惊了的,不只齐博。

齐博想,果然天生万物,不能只以外表定输赢。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比喻不是很贴切,但是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二个人了。

白衣温柔的笑着,虽然走到齐博和女子面前,眼睛却盯着龙馨。

“她如今这个样子,真让我开心啊!想不到她也有这么一天!你叫什么来着?什么博,是吧?听原野说,龙馨这个丫头,就是为了你,变成这样的?”

黑衣男子显然对他这个主人的行为很不耻,瞪了他一眼,将脸扭向别处。龙馨远远的看着他们一群人,没有表情。齐博顺着白衣男子的目光回过头,对龙馨轻轻的微笑。龙馨像是感受到了一样,也回以微笑。

“明人不做暗事,齐博,将她交给我,我放过刚才离开的那二个女人和那个不要命的男人!不然的话,哼哼!”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看向龙馨。

龙馨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歪着脑袋细听。

“做梦!你们今天来,目的就是她么?我爹娘真是瞎了眼,居然死前都没忘记要我等你们的到来!”

女子妖娆万千的说:“我可没有要她的命,只是想要她在我面前服一回输而已!她在江湖上横行了这么多年,哪一个知道她的人,不想要她的命?也只有我,这么好心,只想让她服个软就罢了!”

齐博不屑的看着她,怪不得龙馨会把她压得死死的,这种女人,江湖上多一个都是祸害。

“龙馨以前看不起你,现在也一样看不起你!”

“找死!”

女子的眸子瞬间阴冷,掌风自齐博背后而来!齐博还在奇怪她是什么时候转到自己身后的,就听见她啊的惨叫一声,而后,黑衣男子飞奔上前,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女子歪在黑衣男子怀里,指着一旁笑得天真的龙馨。齐博将龙馨拥在怀里,低头对着她明媚的笑脸微笑。

“龙馨……”

千言万语,只这一句就够了。

齐博似乎听到龙馨这样对他说着。他太相信这种被龙馨拦在背后的感觉。或许,很多人会认为一个女人拦在男人前面,会让他失去了一个男人应有的颜色,一开始他也这样以为,可渐渐的,他不再这样想着了。

龙馨于他,就是生命。她在,他也在,她不在,他也不会在。所以,谁在谁前面,都是一样的。

“龙馨不可能会让你们碰一根手指头,死心吧!”

齐博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他们似乎根本不把齐博当成一回事,只看向龙馨。就这一眼,他们都傻了。

“你……”

黑衣男子这么淡定的人,也愣在原地。似乎他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齐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龙馨,而后,慢慢的微笑。

“不自量力!”

龙馨自齐博的怀中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们几个,而后,优雅的转身,坐到一旁的树上。谁也不知,她哪里拿出来的一壶酒,甚至,她手上不知何时还捏了一只杯子!

她优雅的倒酒,仰头,喝下。一气呵成。

齐博常常见她如此,还是会为她惊艳。

这世上女子万千,可如她一般优雅狠厉绝决温暖之人,绝无仅有。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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