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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她想不起自己是做了梦还是根本没有睡着,天亮起床,简单梳洗打扮一下,就去了前院送齐博。她到的时候,王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唯独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齐博跟大家说话,道别。王爷叹息了一声,也没有责怪齐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妃根本就没有来,倒是瑞宽的母亲,带着瑞宽的妻子来送行。瑞宽就显得从容多了,时不时的叫齐博有空经常来看他,或者他会去寒府去看他的话。瑞容搜肠刮肚地想,总要说些什么才好,可是她发现,平时自己那么好的才情,现在却一句话都没有。她低着头,默默地站在那里。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齐博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脸的看不穿。他的眼睛里,太多话,可是他一句也没有说。

“我希望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你。”

这话出口以后,瑞容觉得奇怪,她不相信这是自己说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我尽量。”

齐博像是对她保证什么一样,转身,就带着龙馨离开了。

瑞容想,自己这辈子是再也不会见到齐博了。她近乎开心的过着每一天,每天都尽量让自己平静再平静。倾决看着这样的她,觉得心疼。

瑞容从来都不喜欢夜晚,夜晚有什么好?不管白天自己多么坚强,到了晚上,都会坐在窗前,无边无际的思念齐博。这天,她睡不着,就披起外衣来到院子里望月亮。她发现,月亮是真的很美丽,怪不得前人那么多歌颂月亮的诗词。

她不知道倾决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面前的,总之,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身露水的倾决就那么心疼地看着也,而后对她说:“难道你就这么看着自己难过下去,对我的感情无动于衷?是我太执着还是你太倔强?”

瑞容不明白他说什么,她走到他身边,奇怪地看向他:“倾决,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来人!”

倾决苦笑。面无表情,一张脸静如死水,叹息一声,对她道:“你看开些吧!”

瑞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这一刻这么讨厌倾决,她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分明是嘲弄!

“你是觉得我被相公抛弃了,可怜我?还是觉得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软骨头?倾决,论资格,你只是王府的客人,我爹他欣赏你,但是没有允许你来伤害我;论尊卑,我是郡主,你不要你以你自小长在王府,就可以如此看轻我!如果你今天想污辱我,我有的是办法要你在这个王府再也呆不下去!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不会出现在京城!”

倾决痛苦的笑了。

瑞容是真的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瑞容了。他刚刚醒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她经不住齐博伤害她的事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他现在可以肯定,龙馨的话是对的。

“龙馨说,你的心里早就藏着一份狠绝,只是王府过分的安然使你无处唤发心中的魔鬼。我一直不相信她,觉得她是嫉妒你,现在看来,她是对的。瑞容,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王府对我有恩,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我倾决的地方,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只要是我倾决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帮你。我答应你,自此以后,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也希望你,不要绝望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的清修!”

如此直白而不留情面的话,让心存怕疼的瑞容霍然抬眸,眼中分明有着后悔,可是她不容许自己跟倾决道歉,一直以来,跟自己道歉的都是倾决啊!他怎么可以在自己面前喊出龙馨的名字以后,怪她吃醋呢?他不可以这样的!

瑞容的手渐渐收紧,指甲扣的手心的肉疼,她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想说,倾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后悔的表情只有短短的刹那,还没等倾决看到,她的面色便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走?”

倾决冷眼看着这个自己一心守护的女人,努力的克制怒意,语气也表现得漫不在乎:“我既然来跟你说不会再出现,自然就会离开。”

瑞容看到倾决转身离开,不自觉的拦到他面前,她想告诉他,她只是觉得生气,只是觉得不开心,并没有真心的想让他走!可是,她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你欠下王府这么多年的情,如今说走就走了么?”

倾决听到她这样的话,也觉得她说得对,虽然他的心现在如数九寒天的冰一般冷,但他还是听了她的话。

“好,我还。只要王府有需要,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忙!这样可以了吗?”

他淡漠的问,有道伤横在他们中间,他想,他们之间再也也无法靠近。

“你一直以来,都是最冷静的。”

“我不要冷静,我不要当这个郡主,我想要看到他,我想要伤心的时候,有他在我身边!这次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我把他照顾好的!开始的时候,他连话都不会说了,也是我一

句一句教回来的,我从来都没有嫌弃他的,从来都没有怨恨他的!爹变了,再也不疼我了,齐博变了,她再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了,可是,只有他没变,只有他没有!可是现在,连他也变了!你知道吗,我真的难过!”

瑞宽叹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

“我刚打听到他住在郊外的木屋里,听说,他是龙馨姑娘生前买下来打算送给你的。”

瑞容觉得奇怪,龙馨应该是恨她才对,怎么会买下一间木屋给自己?

“怎么会?”

瑞宽微笑,龙馨做的好事,没有人看得见。大家看见的,都只是她狠绝的伤害每一个人!龙馨,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是自己永远的妹妹。瑞宽想着龙馨高傲不服输而又可爱的样子,想着她优雅从容却狠厉的模样。

瑞容最终还是打算去找倾决。她换下自己所有的衣物和首饰,她是以郡主的身份伤害他的,现在,她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找他。

她踏进郊外木屋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一位女子,正蹲在地上摸着一只小狗的额头,慢慢的微笑。那样安静的画面,居然让她看得呆住了。

“这个女子是谁?看她的背影,真的很漂亮!”

瑞容摸摸自己的脸,她就算再打扮,也只能算是清秀,怪不得,齐博不要她,倾决也离开了。也再看看面前这位女子,她跟倾决站在一起,应该很相配吧?看她的背影,动作,都像是一个美人。只是相较之下,她真的,不算什么。

院外突然传来叹息声,院子里的女子好像是受了惊吓,皱眉站起身,慢慢走近瑞容。

“是你呀,我说呢,天色都那么晚了,这边还会有谁呢。你站在这里干嘛?你是来找倾决哥哥的吗?他说,他再也不会痴恋着你了!你为什么还来找他?”

女子拉着瑞容进了院子,请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瑞容安静的坐在大理石凳上,桌子上摆了一壶酒,她突然就想起龙馨安静独酌的模样。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她浑身名散发的那份孤寂和冷傲让她好奇。

“你怎么来了?”

是倾决!这才几日不见,他居然像是老了几岁。浑身散发着和龙馨一样的冷然之气,让人不敢靠近。如今的他,不似原来见到的他,那样的温暖,此时的他格外的冷清,好似任何人都靠近不了。

瑞容想跟他说点什么,可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不怒也不笑的脸,没敢开口。

“那么傻站着干嘛,进来坐坐吧。”

女子扯着瑞容的胳膊,半托半扯的将她带进屋子里。倾决淡淡的看了石桌上的酒杯一眼,转身,也进屋了。

“倾决……”

瑞容局促不安的站在屋子里,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着,还是要坐下。女子微笑着,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指着倾决说:“你不要看倾决哥哥一脸冰霜,我才不相信他再也不念着你了呢!他天天都要念几遍龙馨姐姐,还要念八百遍你才肯睡觉的!”

“闭嘴!”

倾决眸子一冷,瞪了她一眼。她向他吐吐舌头,她才不怕他呢,他除了对会让自己闭嘴,估计也不会再骂她了。她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对瑞容说:“别怕他。我就不怕他,龙馨姐姐也不怕他!”

瑞容听她几次提到龙馨,觉得奇怪。按理说,龙馨跟倾决相处的时间应该很短啊,怎么现在看起来他们之间很熟悉的样子?她这样想着想着,居然就吃起醋来了。她心里想,好你个倾决,我不顾脸面来找你,你可倒好,居然想着龙馨!难道你不知道龙馨已经将我相公带走了么?难道现在她还要来带走你么?相公可以走,可是你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呢?

她摇头,不走又怎么样,她那天对他说了那么让人寒心的话,做着让人寒心的事,虽然她后悔了,为这件事她哭过痛过了,而他一直不曾出现,这证明他跟本就无所谓!也证明了,她是真的失去了倾决!

“倾决……”

倾决从看到她的时候起,就一直观察着她。这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得出来,她在请求自己原谅她。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天色晚了,住下,明天再回去吧。”

倾决见她只是轻轻的叫了自己二声,并不说话,也不解释,只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瑞容站起身想去追他,奈何他轻功太好,自己跑出去的时候,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你看你,哭什么嘛!龙馨姐姐说,女人不能太软弱,不能总是流眼泪,会让男人看不起的!反正现在天也黑了,你就不要走了好不好?你看倾决哥哥都留你了!他都答应了,你还怕什么?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其实我想,倾决哥哥一样想你留下来!只是他想装男人,所以不说话!龙馨姐姐真是聪明,她连倾决哥哥一定不会和你多说话都猜想到了!我好羡慕她,我好喜欢她,我好崇拜她啊!”

女子将双手握在胸前,一副向往的样子。瑞容更加奇怪,龙馨不是已经傻了吗?怎么还会告诉这个丫头这么多事?还有,她到底是谁?怎么看起来,她跟倾决还很熟悉?还有,这间木屋不是说,是龙馨送给自己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倾决走了,她看了几眼面前这个花痴一样的小丫头,估计问她一句,她会说出十句她不想听的话,她可不想跟她发脾气,叹息一声,对她微笑着说:“好吧,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回王府见到她们。就呆在这里也不错。”

小丫头抱住她,好像非常开心的样子:“太好了,太好了,以后你没地方去,我可就高兴啦!龙馨姐姐说今天会有人陪我睡觉,就真的有人陪我睡觉!哈哈,我太高兴啦!我现在就要去找龙馨姐姐,我现在就要跟她一起回去!咦?不对呀,如果我现在去找龙馨姐姐,那么,今天不是就没有人陪我睡觉了?龙馨姐姐从来都不喜欢别人陪着她睡觉的,她肯定也不会让我陪,那怎么办呢?我好想看到龙馨姐姐呀?”

瑞容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微笑。

“姐姐你笑啦?我告诉你啊,其实呢,倾决哥哥是非常喜欢你的,可是他好伤心,他说他伤心了呢!我不知道伤心会怎么样,可是我知道,他好伤心!我不喜欢他伤心的样子,我也会伤心!可是,伤心是什么呢?”

瑞容明白,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真心爱惜的人,谁会喜欢去伤心呢?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时只有一秒就可以,忘记一个人却要用上一辈子。她想,就算自己当时说得再绝情,倾决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里,将自己遗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会让他过得开心。你能帮我吗?”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纸漏进来,照在瑞容床头的时候,她突然想通了。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她的,她都想通了。一直以来,她总是在想,为什么齐博会不要她,为什么齐博会看上一个又一个,就是不会看上她?一度,她以为是自己不够美丽,所以齐博才没有看上她,现在她明白了。

爱,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长相都没有关系。那一刻的感觉对了,自然就爱上了。而恨呢,也同爱一样。可以在下一秒就发生转移。

还没等她起床,小丫头就像只兔子一样钻进来,猫着腰,蹲在瑞容床头。见她不声不响的发现自己,只是对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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