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娘不怪，我也不怪。是娘没有说，我想，如果当时娘跟你说，我是你的孩子，你也一定会认的。”
王爷拍拍瑞宽的肩膀，叹息。
会认吗，当时那么年青的自己，真的会认他吗？或许，王妃在的时候，他不会认吧。
想到王妃，王爷就想到了瑞容。这个自己疼了半辈子的女儿，居然就这么没了。
“爹还在想姐姐的事情？”
王爷看着他，笑着解释：“算起来，她算是你的妹妹，年纪比你小。虽是正妃所生，毕竟年纪摆着，你叫妹妹就是了。可怜这个孩子，从小就一直生病，好不容易嫁给齐博，又弄到这个结果。”
瑞宽也大概知道一些这个妹妹的事情，可是他觉得龙馨跟齐博说话时的语气，所表现出来的，并不像王爷所说的那样。
“爹，我觉得妹妹没有死。齐博经常跟龙姑娘讨论妹妹的事情，每次都会不欢而散。在，而且来的时候，娘还拿了雪莲给他们。所以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找可以救治妹妹的方法！”
王爷猛然站起身，想想这段时间倾决的不正常，他忽然想通了。倾决是怕告诉自己，希望也会失望吧？
“你快去叫齐博过来！我有话问他！”
瑞宽应了，返身出门去找齐博了。可怜他在这里才第二天，哪里知道路？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怎么也找不见来时的地方了。也不知怎么走的，居然就看了到龙馨。
抬头，就看见龙馨坐在假山上，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捏着一个白色的杯子。
“你喝酒的样子，很好看。”
龙馨低下头，看见是他，微笑。
“要不要一起？”
瑞宽本想上去跟她喝酒的，可是想到王爷正想让自己去找齐博的，就摇头。
“爹让我去找齐博。”
龙馨冷笑：“爹？你还认得真快！思想单纯的人，果然也是有好处的。你迷路了吧？从这时一直往前走，你就会看到他。去吧！”
瑞宽觉得龙馨哪里不一样了，可是他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想了想，反正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跟她说清楚。
龙馨看着瑞宽走完，轻轻的叹息，她在想那个经易认了儿子的王爷，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吧？一个王爷，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子，那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当今皇帝对王爷多有照顾，但总归是皇族中人，一点小小的过失，都会引得满城风雨，何况是这等大事？
“你想怎么对付他们母子？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最好像现在一样，真心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狠厉的龙馨，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
她手上的鲜血，不知染了多少，心里的冰冷，不知冻了多少年。
所以当她冰冷着一张脸站到王爷面前的时候，王爷几乎吓着了。
“你……你到底是谁？”
龙馨轻轻地把玩着房间里的古董。对王爷的话充耳不闻，她对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她抚摸过这里的任何一件物事。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受自己在这里的生活的？或许她接受的很好，不然怎么会连嫁人都听你的摆布？”
王爷听着龙馨说的话，似乎是在说瑞容。他想起，瑞宽好像说过，龙馨可能会治得好瑞容的病！
“龙姑娘？你真的治得好瑞容？”
龙馨冷笑。
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只会在乎瑞容！
“我有哪里比不过她吗？长相？武功？学识？我哪样都比她强！就说针织女红，她也未必比得过我！为什么你们人人都喜欢她？连我自己的亲爹，都只想着她？你说！”
龙馨一步一步走向王爷，王爷看着她，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你到底是谁？”
这一句话，将龙馨拉回了现实。是啊，对他来说，自己是谁呢？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我想知道你想对瑞云母子怎么样？我不会相信你随便就认了他们！说出你的目地，我帮你救回瑞容，算是交换条件。”
王爷认真地看着龙馨，觉得她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清风门？”
龙馨惊讶地看着王爷，没想到他也知道清风门？
“是！”
王爷叹息。果然，这世上的事，都是轮回的。
“那你能够救回瑞容我就相信了。龙姑娘，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想认回他们母子。我老了，具体可以说，没有几年可以活了。为年青时犯下的错赎罪吧！如果你能救回瑞容，而且不会伤害到自己，那么我真的感谢你。如果非要你一命换一命，那么就不需要了。”
龙馨冷冷的微笑，眸子里闪动着什么，王爷看着她的眸子，拧了拧眉头。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瑞云我护定了。如果你敢，你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的。至于瑞容，她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会救活她的。用什么方法，你不需要知道。”
龙馨流动在眼睛里的泪，就快要流了下来。她拼命的对自己说，不行，我不能在他面前流眼泪，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不能，不能。
不能吗？
或许龙馨心里最希望的，就是王爷可以叫她一声，而后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说：“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她不需要太多，只要这一句就足够了。
可世事多么无常，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也求不来。她也想过去求，可是扭不过心里的不情愿，只好拼命的忍住自己的伤痛。在眼泪快要落下的时候，抬起头看天。
齐博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龙馨说清楚。
“你在这！快跟我走，爹找你！”
瑞宽不由分说，扯着齐博就走。齐博想了想，反正龙馨也会在，晚一会儿也好。自己再好好想想怎么跟她说。
“您找我？”
王爷看着齐博，点头。
“坐下吧。”
齐博听话的坐下，望着王爷。
“龙姑娘来找本王说过了，她可以救活瑞容。你对这事，怎么看？”
齐博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回答：“她说她有方法，这段时间，我就是跟她在一起，寻找救回瑞容的方法。现在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相信龙馨调整几天，就可以开始了。”
王爷很高兴，同时也担心。
“可是本王多年前听说，她的方法其实就是一命换一命！难道她还有别的方法吗？”
齐博猛然站起身，震惊地看着王爷。
“我去问她！”
王爷看着齐博转身而去的背影，觉得他再次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瑞容，爹真的错了！”
“事已至此，伤痛还有什么用呢？”
寒老太太出现在王爷身旁，王爷看着她，微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王爷拉着寒老太太的手，叹息。
“只要你不会不高兴，怎么都可以。”
寒老太太抽回手，笑着打他。
齐博来到龙馨的院子，她正坐在院子里喝酒。
“真的是一命换一命？”
龙馨看了齐博一眼，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如果真的救回瑞容，我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就算救不回她，我也不会离开王府！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不要恨我！”
龙馨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再次压回眼中的泪，装做不在意的说：“原谅？怎么原谅？你能收回我所有的付出吗？不能。还是你能回报我的付出？不能。要我不要恨你么？你要我怎么不恨你？你会不会想的太简单了？我真是不知道你是真的思想简单还是依着这种理由欺骗女人！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龙馨！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挣扎？你现在是想说明什么？对我说，你选择的是我，不是她？如果不是这样，那你走开！我这是在说什么？在干什么？”
齐博低下头：“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伤害你这么深！”
“不用对不起，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么？”
理解怎样，不理解又怎么样？龙馨觉得这个问题一点继续下去的意义都没有。所以她站起身，走回房间，将门关好，同时，也将她的思念关在了门外。
齐博看着龙馨关上的门，再次想起自己几年前走的时候，瑞容也是这样，轻轻的关上门。不同的是，龙馨关门的声音，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龙姑娘是个好人。”
倾决最近好像变得神出鬼没了。齐博苦笑，他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比较好？
“多抽些时间跟她说说话吧，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吗，没有机会了吗？齐博闭上眼，想象着，如果那也看不到龙馨那倔强的样子话，这辈子可能都会空虚。
“只要救回了瑞容，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倾决邪恶的微笑。
他那当然会好好照顾瑞容，只可怜这个看似聪明的男人，居然什么也不知道！是龙馨隐藏的太深，还是他一点观察能力都没有？以前看他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呐！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今天没有再去敲她的门，不要记恨我没有告诉过你，时间不多了！”
齐博并没有把倾决的话听进去。这也是他后来一直后悔的原因之一。这么早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时间不多了，他居然还是那么浪费了后来的日子。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龙馨在房间里，沉思了一会儿，觉得现在不是自己忧伤的时候，她拿出集齐的几样东西，仔细研究了起来。或许有一种方法，是可以不用一命换一命的。她是真的舍不得自己这条命。前半生她都是为了别人活着的，现在，她想为自己活着。
但前提是，必须救回瑞容。
瑞宽开始学着治理王府。
王爷将瑞宽是自己儿子的事情报告给了皇帝，皇帝正处在瑞容去世的悲伤之中，看到王爷，自然什么都是宽容的，没有说什么，就下旨将瑞宽加入皇籍，并封了瑞宽为瑞王。
以前瑞容在的时候，王府都是瑞容在管理的，王爷就是一个虚名而已。现在瑞容不在了，王府早就乱了套了。加上王爷什么都不想管，更加乱。如果不是寒老太太时而伸一把手，估计这个王府早就散了。
如今瑞宽一接手，就是这样一个乱摊子，更加把什么都不懂的他搞得焦头烂额。瑞宽的娘亲更是什么都不懂，她自从进了王府，就很少走出自己的院子。她当然知道寒老太太和王爷的事。当晚，王爷就将自己和寒老太太的事告诉了她。她生怕自己给他们造成麻烦，每天清清闲闲的带着儿媳妇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倒也自在。
只是苦了瑞宽，每天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天不亮就要出门。
“娘，相公太累了。不然媳妇去跟爹爹说一声吧！”
“他愿意。”
是母亲，就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真的愿意。
梦中的瑞宽，像是梦到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嘴角轻轻的弯起。这让她想起了年青时，初见王爷的模样。
“他们真是父子！居然这么像！”
“娘，我们就这么一直呆下去么？我总感觉不真实。他们真的会接受相公吗？如果有一天，王爷，爹他发现不舒适，那要怎么办？”
她看着窗外，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其实她好想再见王爷几面，哪怕每天只是跟他简单的打声招呼，而后静静看着他做任何事，那样她就觉得很幸福了。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因为在他身边的，是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听说，寒老夫人很年青漂亮？”
“是啊，当年我见过她，真是美。”
“娘，媳妇出去一下，您先休息。”
瑞宽媳妇觉得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就算她有优势那又怎么样？现在自己的婆婆才应该是王爷的夫人，凭什么每天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哪里也不能去？凭什么她想见王爷还得等王爷有空过来？
“我要见我公公。”
她如是对王府的管家说。管家看了她几秒钟，而后默不作声的带着她去了王爷的书房。
“媳妇见过公公。”
王爷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而后叫丫头上茶。倒是寒老太太，微笑地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笑着说：“你真是好福气！”
寒老太太的目光实在太锐利了，看得她不舒服，她想，或许自己刚才对她的不满也让她看到眼里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寒老太太就表现出来：“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
王爷的目光随着寒老太太的身影，直到消失。
她看着自己公公的表情，觉得自己是白来这一趟了。公公对这个老女人不是一般的喜欢，这么久了，他的目光还是会随着她的身影，或许，他的心也跟着她出门了。这样的男人，不正是女人一生所求的吗？真是不知道，当年的寒老太太怎么会选择另外一个男人？或许那个男人也像王爷一样爱着她，她只是选择了一个自己更加喜欢的而已。
“你来找本王有事？”
许久，王爷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