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好好的打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寒老太太擦了泪,看着齐博:“你说,自今以后,要不要好好对待瑞容?如果不要,你就带着落雪从这里走出去,至死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如果要,落雪的事,再也不许你在瑞容面前提一个字!”
齐博看着母亲,又看了一眼郡主。
他不知道!
自己己经娶了她!而如今看母亲的样子,也是护着她的。这样便好,便好。
“我还在等着你的回答!”
齐博最后想了想郡主痛苦的样子,狠了狠心:“娘,我会带着落雪离开,但是,我不会离开您!至于郡主,只当我们是扯平了!”
齐博返身离开了房间,寒老太太没有阻拦,也没有再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己经醒过来的郡主。
“娘。我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
郡主没有再说话,寒老太太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太仓促了,她没有顾虑到郡主的心!
翌日。
“瑞……郡主,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要说的。总之算是我对不起你吧。”
齐博这二句还是为了落雪才说得出口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对不起郡主,因为他从始到终都没有想到自己要负了郡主,不管是现在也好,以后也好,也不管自己在哪里,她都是自己的妻子。她再嫁人也好,不再嫁人也好,他都会把她放在心里。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因为自己此刻的决定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他也不想别人可以理解,只好郡主从心底里相信他就够了。
郡主深深地看着齐博,将自己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他:“不管你去哪里,都请你好好照顾自己。这包里有药,是专治你的头痛病的,痛的时候吃上一包,好好的睡一觉,就会好了。还有……相公,请你……请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原谅落姑娘,你要相信她。”
齐博不想去想她话里的意思,接了包袱就走,他有点不敢面对她了,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别的什么。刚到了院子,郡主跟在他身后又叫了一声:“相公!”
齐博回过头来,看着郡主。他不明白为什么,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而且,也许不久以后她就真的嫁人,心里竟有些难过。
“还有什么事?”
郡主走上前,理了理齐博的衣服,轻声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一路小心。”
郡主忍着泪跑回了房间,关紧了房门。齐博就那样看着那扇门,不知过了多久……
五年后,红柳村。
“你才是野种!你才是!”
小青瑞自打懂事起,无论他跟哪些小朋友玩,都会被大家说成是‘野种’!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有爹有娘,为什么大家会这样说呢?难道自己长得真的和爹不一样吗?他哭泣着跑回家,扑到娘的怀里撒娇。
“儿子,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娘!”
小青瑞抽泣着说:“娘,小冬他们骂我,说我是野种!”
落雪轻叹了一声,抱紧了小青瑞。
齐博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拥抱着哭泣的二人:“青瑞,不要理会他们,知道吗?落雪,孩子都饿了,去做饭吧,别只知道哭。”
落雪擦了泪,放开小青瑞,做饭去了。齐博抱起还在哭泣的青瑞,将他放在椅子上,严肃地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就把眼泪擦掉,懂了吗?”
青瑞向来都怕他,将眼泪擦掉,不敢再哭了。齐博看着青瑞,又想起瑞容来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身体那样不好,春儿和冬儿二个丫头也被王爷送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好的照顾她?当时真该劝着王爷留下那二个丫头……”
落雪知道,每当齐博这样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定是想起了郡主。她以为他带自己远走高飞,是真的没有把郡主放在心上的,哪知道他是真心的爱上了郡主,从走的那天起,他每天都会静静地站在某个地方,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看什么。
小青瑞显然不懂父亲的忧伤,摇头他的胳膊撒娇:“爹!你教我学武功好不好?我学会了以后小冬他们就再也不敢打我了!”
齐博收回翻江倒海而来思念,刚要说话,就听见村头的张奶奶跑了过来:“哎呀,寒家媳妇!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落雪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看一旁仍旧面无表情的齐博轻声问:“什么好消息?”
张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听说,京里有位王爷的女儿病重,要很多我们这里特有的草药,而且是高价收购哟!这下子明年就不愁啦!真是皇天菩萨保佑!”
齐博放下小青瑞,三步并作二步奔到张奶奶面前,大声问:“京里哪位王爷的女儿病重?嗯?”
张奶奶这下可被问住了,她们向来不去注意那些达官贵人都叫些什么,哪里知道哪位王爷,哪个女儿?
“唉……嘿嘿,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位王爷平时乐善好施的,女儿还是当年皇帝内钦的皇妃呢!后来不知怎地,居然嫁给一个白痴当了媳妇!可怜哟!”
张奶奶生怕齐博再冒出什么问题,急急地走了。
落雪看着齐博那着急的神情,明白他是想回去看她了。
“你放心好了,郡主不会有事的。她自小就病着,这么多年都没有关系,这回也许只是染了点风寒,病情加重了而己。王爷那么有权有势,肯定会为郡主找到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来医治她的。”
齐博脑子乱乱的,一团糊。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好好的冷静下来想事情了,只是茫然的点头。
三更。
“相公……你过得好么?相公……”
齐博猛的坐起身,冷汗涔涔。
一大早,齐博就开始收拾东西。落雪进房叫他吃饭,他也不理会,小青瑞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他也不言语。落雪看着他收拾东西,心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站在门口许久,齐博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奔上来,一把抢了齐博收拾好的包袱,大声质问他:“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回去看她?她的相公么?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带着我私奔出来的!她可能早就己经嫁人了!你现在是青瑞的父亲,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母子一走了之!你是男人啊,怎么能这样?”
齐博冷眼看了她一眼,坐下,喝了口茶,抱过一旁的青瑞,低头看着他好半天,才说:“青瑞还小,我不想他心理上承受什么阴影,而你,最好不要再他面前再说这么奇怪的话,懂了吗?没事你就带青瑞出去走一走。最多半年,定会回来。”
落雪蹲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腰,温柔以极。
“她是郡主啊!连皇上也疼爱她!她不会有事的!难道我和青瑞加起来还抵不住她在你的心里的地位么?”
齐博放下青瑞,青瑞也很懂事,知道父母在谈话,自己出去玩了。齐博目送青瑞出门,一把拉过蹲在地上的落雪,将她按在椅子里,严肃地说:“不要再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来惹我,懂吗?瑞容跟你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落雪苦笑一声,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很早以前就听说,男人都会觉得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得不到的女人是最好的,果真如此。原来你对我的心也不过如此!”
齐博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握紧。落雪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讽刺地说:“五年前你嫌弃她一身是病,嫌弃她没有我美,现在你嫌弃我又老又丑,就又想起她的小鸟依人来了。你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她对得起我,可是对得起我,我就要和她共享一个男人吗?五年了,五年!你为了她不曾碰过我,她算什么?只能算是弃妇!说不定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难道还不够吗?”
齐博冷静异常。
“你说,什么够了?”
“你折磨我,折磨青瑞五年,够了!你怀念那个弃妇,时常打听她的消息,够了!够了,够了!”
齐博拿起包袱,站起身往外走。
只扔下一句:“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定会回来。”
落雪含着笑,流在心里的是血是泪,只有自己知道了。
王府。
春儿和冬儿在齐博走后的一个月,王爷又将她们接了回来,原因是郡主的病情在齐博走后又加重了几分,而府中上上下下只有她们二个最清楚,也照顾得最得体。
她们二个出了府,各被配了人,人也跟着变得稳妥起来。
“郡主,喝药吧。”
郡主强自撑起身子,略略休息了一下,方才接过药碗。一旁的倾决连忙上前抢过药碗对春儿说:“我来。”
郡主看到他,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再也提不起力气说话了。坐在床头的寒老太太将位子让给了倾决。她看着倾决这样一个粗狂豪放、不拘小节的人,在郡主面前那样小心翼翼,就觉得当年真是不应该答应王爷这门亲事,也许现在坐在郡主面前的人才是她的幸福。
郡主许是一眼就看穿了寒老太太的心思,她伸手推开药碗,拉着寒老太太的手,用力的,微微一笑。而后,她的身体就像是一团绵花一样,软软的倒了下去。
王府里上上下下全部慌了。
王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表情复杂,不知是恨还是怨,只是悠悠地看着寒老太太。寒老太太接触到王爷投来的目光,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齐博也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不分日夜的赶路,好像怕自己晚一天也会遗憾一样。
终于他在郡主昏倒的第二天,赶到了京城。
齐博站在王府门外,忽然想起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亲那天来。当他一步迈进王府的时候,就听王府的管家跟自己说,王爷下了令,将订亲直接改成成亲。齐博连反对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直接被下人拉进去换了衣裳。
是的,他有一身功夫,可是,当他再也忍受不了想要头也不回举步离开的时候,寒老太太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公子,跟我来吧。”
齐博回过神来,跟着侍卫进了王府。侍卫将他带到了王爷的书房前面,只见侍卫到书房门口跟书童说了一句什么,书童点点头,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跟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走到齐博—身边对他恭恭敬敬地说:“公子,王爷说了,不必见了。”
齐博知道,王爷现在如果还能像没事人一样,那就是圣人了。
“那么郡主现在在哪里?”
侍卫看着齐博,似乎不太想说,刚要说话,只听一声:“五年了,你终于敢出现了?”
倾决。
他还是那样维护着瑞容。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出现,可是谁管得了自己的心?他自从听到瑞容的病情加重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瑞容站在自己床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喊:相公,你过得好吗?相公……
他再也忍受不了她那种凄凄怨怨的声音,忍受不了她温婉的眼神。
“你这是来干什么?哦,不对,应该问你‘回来’干什么?”
“郡主在哪里?”
齐博不想理会倾决,伤害他吧,郡主一定会怪自己,而且,连他自己也觉得,倾决会很好的照顾郡主。
倾决冷哼一声,走到他身边瞪了他一眼,非常不屑地说:“跟我来吧。”
当齐博看到郡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她瘦得皮包骨头,躲在床上,一点生气也没有。春儿、冬儿在一旁守着,一面流泪,一面和她说话。寒老太太也坐在旁边偷偷地流泪。显然,大家在看到齐博的时候,眼睛里有振惊,也有欢喜,更多的,就是怨恨。
寒老太太看着齐博,什么话也没有说。齐博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其实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就是想知道郡主到底怎么样了。
“瑞……郡主?”
倾决走到他身边,冷冷地说:“她听不见。从昨天就开始昏迷了,直到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
齐博的脑袋一空,心口一紧,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思想停顿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人也认不起来。他越过倾决走到郡主床边,蹲下来,拉着她的手,静静地瞧着。
倾决刚要上前,春儿拉了他一把,冬儿看了看春儿,大家此刻倒像是有了默契一般,都退了出去。
“你好端端的生病,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呢?不是一直都很好么?”
郡主并没有因为齐博的到来而像大家所想的那样清醒过来,她一直昏迷着,而齐博也一直如刚刚到来时的样子,似糊涂,又似清楚,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守在郡主床前,动也不动。
“齐博,你先吃点东西。”
寒老太太亲自将饭端了过来,齐博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静静地瞧着郡主。寒老太太走到齐博身边,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刚刚触及他,就听郡主哼了一声。
“你要什么?”
齐博俯下头听着郡主的喃喃呓梦。
寒老太太刚要说话,就见齐博忽的起身,三步并作二步奔到屋外去了。端着药的春儿见齐博风风火火的出去,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
“郡马爷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