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
“别跟我说话,”明子气冲冲地打断,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韩愠允。
“明子,他不欠我的,只是我自己有点看不开罢了。”韩愠允看着地面,一直放不下的人只是她而已。年少无知的爱恋,是自己过于执着罢了。
韩愠允跟明子简单提过这件事情,没想到明子一直记着。
“算了,”明子的气一下子泄了下来,“今天真是倒霉,我们要好好shopping,去晦气!”说到血拼,明子一下子又来了劲儿,她摸了一把韩愠允的脸,痞痞地说:“小妞,等姐中彩票了绝对给你买比那个女人更好的衣服,全是名牌!”
“好啊,那等我有了好多好多钱,我给你一张卡,你要什么就去买!”韩愠允也笑,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眼睛上有点刺痛,但她还是灿烂地笑着。
“我要那种无限量卡。”
“好好,什么都给你!”
……
“怎么,还没看够?你们可真是有缘,这样都能遇到。可惜啊,人家不想看见你,更加不用说喜欢你了——你连她家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敢回来找她,现在痴痴地看着她做什么?”赵灵凌忍着的脾气终于发作,她忘不了赵今至看到韩愠允突然出现在转角时候眼睛里露出的巨大喜悦,而她得到的只是他在父亲压力下偶尔的关心……
“你要逛的话自己再逛一会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赵今至的心很乱,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却也最清楚自己的心。可是天下从来没有两全的事,既然他已经做了选择就只能走下去。况且,他还有自己的亲生母亲要照顾,感谢上苍,她还活着,虽然并不完整;在整颗心空洞的时候却也自私地恨着上苍,因为有种责任我们必须放弃心中最珍爱的那个人。
“赵今至,你有种!”赵灵凌狼狈地站在原地,她看着赵今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鲜亮的嘴唇被紧紧咬着,眼泪不禁流下:“赵今至,即使你是块石头,我捂了快四年也该热了吧……”
明子口中的“shopping”最后只进行了小半天,沈殿恒忽然打电话来说今天是他生日,韩愠允再怎么说也要过来吃个饭。许是知道韩愠允担忧那里还有其他“高贵”的人,沈殿恒没等韩愠允开口就说只请了她一个,请兄弟的早在中午就结束了。韩愠允本来还在犹豫,明子却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鼓舞着让她去,她见过沈殿恒,认为是韩愠允可以试着培养的二号种子,说女人要给自己多留点余地,虽然何御寒很不错,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发扬了一长篇大论,韩愠允没办法只好答应。上次帮忙为自己找实习单位的事还是要当面谢谢的,虽然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去那里。
刚开口说打算坐公交车去,明子就狠狠瞪了她一眼,钱包一捞,手指一伸,拿出一张红色的大手一挥,豪气地说:“给,姐投的资本,给我好好‘伺候’!”可谓一气呵成,平常可没见她这么麻利过。
韩愠允假装呕了呕,挥了挥手去拦计程车。也对,沈殿恒选的地方肯定连公交车站牌都没有。
“开心点!”韩愠允坐上车的时候听见明子扯着嗓子在后面喊,她微微震动,忍着流泪的心情关上了车门。当沉积的伤口再次被撕开的时候,我们往往需要更多时间去添伤。多年的隐忍到后来的家变,韩愠允变得更会装,装得连她里面即便烂了血肉也权当看不见……维持表面的正常已经成为了她的常态,这样很好。事实的经验总是告诉她这个道理……
到达地点的时候韩愠允才意识到自己的粗心,自己手上拎着袋子里都是自己下午买的东西,给妈妈的丝巾,在名字怂恿下还买了一条很嘻哈的皮带……
前看后看,附近都是餐馆,她垂了垂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许是看她打扮,服务员听她报上包厢号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她几眼。韩愠允只能假装看另一个方向,心里却窘得不行,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来这些地方的原因。
“就在进去第三个包厢,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先进去吧。”沈殿恒叼着根烟,推了一把韩愠允,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多日不见,沈殿恒似乎又晒黑几分,韩愠允看了会儿他离开的方向,便往里间走去。当她打开门打算坐下的时候,没想到早有人入场。
“好久不见。”来人随意地坐在窗户旁边的太师椅上,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
见鬼的好久不见,见鬼的只请了自己一人!
“站在门口干什么,等我?”沈殿恒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韩愠允一回头却被他大力半拥进房间……
别看这个饭店外面装饰得很现代,里面却是古色古香,连桌子都是具有传统意义的八仙桌。
三人皆以入座,陆维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坐的位子在两人中间,只是这种距离让人很不舒服。
“韩愠允,这是你打算送我的生日礼物?”沈殿恒看到她手里的袋子,自顾自说着便那里过去开始翻弄起来。“丝巾?”
沈殿恒还是那样没有“礼貌”,韩愠允有些困窘地说:“那是给妈妈的,她的生日也快到了。你的——”
“那这是给我的咯!”沈殿恒看见有根皮带,立刻拿出来,样子看上去还带着点小兴奋。只是当整根拿出来的时候,韩愠允明显感觉他的嘴角僵在了那里。
韩愠允拿过皮带另一头,自已就好这口怎么了?又想到他骗自己说只请了自己一人,语气也不由愤愤:“不就是有个骷髅嘛,不要我要!”
“要要,谁说我不要的!”沈殿恒一下护在怀里,露出口大白牙:“要的,要的。”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了。”一直没有出声的陆维淡淡开口,他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两个打闹的孩子般。
算是第二次看到陆维了吧,第一次是在电视上,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很多,并不会让人想到不过是个24岁的年轻人,他身上似乎多了种其他的味道,跟谦逊的少年陆维不一样的味道。
韩愠允一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此刻才想到。是运筹帷幄!年少时不论如何出色我们都只是大人眼中的孩子,只有长大才能获得他人认可,才能有自己的羽翼。年纪轻轻便能坐到副部级干部,虽然整个陆家功不可没,但真正缘由只能靠陆维自己。
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大,人又是如此不同。有人展翅高翔,有人低空飞过。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安稳才是福,没有本事飞得那么高日后只会摔得更惨。
似乎在陆维开口之后,这段晚饭才真正开始。说是晚饭其实很符合实际,想来中午那群人早就为他庆祝过,沈殿恒此刻叫她来只是吃顿饭的。不过她还是说了声生日快乐,并婉转表达了对上次实习事情的感谢。沈殿恒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跟陆维碰了杯红酒,让她有点尴尬,最后之后看着桌上的饭菜,努力培养食欲。
后来三人似乎没有一起说过话,要么是沈殿恒和韩愠允,要么是陆维和沈殿恒。陆维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她也没什么想说,即便她很想知道韩黎允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
晚餐结束后,沈殿恒被他老爸的一个电话急急叫了回去,陆维绅士地充当了车夫的责任。韩愠允想了想,还是坐了上去。只是一坐进去便后悔了,对于陆维的记忆在那个高中就停止了,现在的陆维是陌生的,亦比以前更应付。这密封的空间,压抑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尴尬,车子一启动陆维便打开了音响,那首习惯了一年多的手机铃声就这样响了起来。
《粉红色的回忆》?
韩愠允忍住笑意,看来他那时设置铃声不是为了恶心自己,而是真的喜欢。温谦的陆维,《粉红色的回忆》,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也正是如此,韩愠允觉得放松很多,一直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手也似乎安定下来。
转换成最舒服的坐姿,韩愠允的思绪也开始正常运转,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譬如问个好,又或者是关心一下韩黎允的近况……
“听说你在幼儿园实习得不错?”音响被关上,陆维的声音响起。
“额——哦,还好。对了,你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啊。”陆维离开这几年北京变了很多,路段划分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陆维只在上车时问了韩愠允地址,后面就再也没有提过了,定位仪也没开。韩愠允开始也有点怀疑,但渐渐看到熟悉的建筑物,便问了出来。
“因为我很早就回来了。”陆维视线仍在前方,他转了个弯继续直开。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韩愠允的惊愕,继续说道:“大概两年前就回来了,之前在西藏历练了一年多,然后回美国处理了一些事就回到北京了。”
也对,如果一点都没有建树,太子党只是太子党,上不了位。那么,韩黎允呢?韩愠允刚想开口,车子却停了下来。
“到了。”他打开车门,转身去开韩愠允那边的门。
韩愠允慢慢走下,抬头看着前方老旧的楼区三楼传出的微弱光线,只是礼貌地道了谢。陆维也不可能提议上去坐坐,两人便在这里告别。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韩愠允也走进了楼道。
之后一个月,韩愠允再也没见过陆维。他倒是有打过电话过来说吃个饭什么的,皆被韩愠允以工作忙婉转拒绝。对于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号码,韩愠允并没有感到惊讶,想必沈殿恒功不可没。不过一个小小的实习学生怎么会忙过副部级干部?只要有点心思的人都清楚这是明显的排斥,陆维又怎么不知?
只是现在韩愠允可没空去考虑他会怎么想,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本来口头上说好的事情却被推翻,韩愠允最终没被幼儿园留下,离开时园长所说的那番话让她更加混乱。她竟然问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自己能得罪什么人?韩愠允烦闷地拒绝了明子陪伴的要求一个人回了家。明子的样子欲言又止,但当时她没有心情考虑其他,她绝对不是因为明子被幼儿园留下生气,只是她失去了解释的欲望。
韩愠允回家的时候沈淑英正要出门,她看上去心情很好,韩愠允勉强露出笑容问:“妈妈,你要去哪里啊?”
他对她深情的说:“我给你讲一个古代的希腊神话故事吧。”
她欢喜雀跃着鼓着双手:“好啊,好啊。”
他俩相依而坐,背后的夜空划着一串串唯美的流星。夜里,只听得到他们密语的声音。
他说:天和地被创造出来,大海波浪起伏,拍击海岸。鱼儿在水里嬉戏,鸟儿在空中歌唱。大地上动物成群,但还没有一个具有灵魂的、能够主宰周围世界的高级生物。
这时普罗米修斯降生了,他是被宙斯放逐的古老的神衹族的后裔,是地母该亚与乌拉诺斯所的伊阿佩托斯的儿子。他聪慧而睿智,知道天神的种子蕴藏在泥土中,于是他捧起泥土,河水把它沾湿调和起来,按照世界的主宰,即天神的模样,捏成人形。
为了给这泥人以生命,他从动物的灵魂中摄取了善与恶两种性格,将它们封进人的胸膛里。在天神中,他有一个女友,即智慧女神雅典娜;她惊叹这提坦神之子的创造物,于是便朝具有一半灵魂的泥人吹起了神气,使它获得了灵性。
这样,第一批人在世上出现了,他们繁衍生息,不久形成了一大群,遍布各处。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怎样使用他们的四肢,也不知道该怎样使用神赐的灵魂。
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同梦中的人形,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却不知道发挥自身的作用。他们不知道采石,烧砖,砍伐林木制成椽梁,然后再用这些材料建造房屋。他们如同蚂蚁一样,蛰居在没有阳光的土洞里,觉察不了冬去春来夏至;他们做样样事情都毫无计划。
于是,普罗米修斯便来帮助他的创造物。他教会他们观察日月星辰的升起和降落;给他们发明了数字和文字,让他们懂得计算和用文字交换思想;他还教他们驾驭牲口,来分担他们的劳动,使他们懂得给马套上缰绳拉车或作为坐骑。他发明了船和帆,让他们在海上航行。
他关心人类生活中其他的一切活动。从前,生病的人不知道用药物治病,不知道涂药膏或服药来减轻痛苦,许多病人因缺医少药而悲惨地死去。现在,普罗米修斯教会他们调制药剂来防治各种疾病。
另外,他教会他们占卜,圆梦,解释鸟的飞翔和祭祀显示的各种征兆。他引导他们勘探地下的矿产,让他们发现矿石,开采铁和金银。他教会他们农耕技艺,使他们生活得更舒适。
不久前,宙斯放逐了他的父亲克洛诺斯,推翻了古老的神衹族,普罗米修斯也出身于这个神衹族。现在,宙斯和他的儿子们是天上新的主宰,他们开始注意到刚刚形成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