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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瞻园

徐达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

水苑春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徐达(1332~1385),字天德,元末明初濠州(今安徽凤阳)人。从朱元璋起兵,后为右丞相,封魏国公。追封中山王。《楹联丛话》载,徐达作上联,悬赏征对联。诸生某对成,遂镌于柱。瞻园,在江苏南京夫子庙,明初赐为中山王徐达府邸花园。大江二句:出自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楼外句:化自宋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句。唐宫汉阙:泛指旧时宫殿。佳丽:本指美女,此指美景。红雨:指落花。唐李贺《将进酒》“桃花乱落如红雨”。舜日尧天:谓太平盛世,亦为对帝王称颂之辞。

上联借景感慨时世变迁。以写景开篇,大气磅礴,境界开阔。以设问寓江山易主之意,洋溢新朝建立欣喜之情,踌躇满志。下联写景表现太平景象。绿树、红雨,描绘实景,绚烂亮丽。联语洋溢着对太平景象的喜悦之情。出幅写景,口气阔大,对幅虽难相称,然“舜日尧天”一笔提起,尤见功力。联语文气贯通,文辞酒落深雅。

关帝庙

方孝孺

先武穆而神,大汉千古,大宋千古;

后文宣而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方孝孺(1357~1402),字希直,一字希古,号逊志,人称正学先生,明浙江临海人。官侍讲学士。因拒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被杀,灭十族。谥文正。有《逊志斋集》。关帝庙,在杭州栖霞岭下,祀三国蜀汉名将关羽。武穆:岳飞谥号。文宣:孔子封号。

上联将关羽与岳飞比照,颂扬关羽功名永垂青史。一个“先”字,以封神先后,托出关羽功名。“大汉”,切关羽所处朝代。“大宋”,切岳飞所处朝代。联语谓关羽、岳飞,流芳千古,不为溢美。下联将关羽与孔子比照,颂扬关羽堪称圣人。旧称孔子为“文圣”,称关羽为“关圣帝君”,为“武圣”。“山东”,切孔子乡籍。“山西”,切关羽乡籍。“一人”,称关羽、孔子为天下第一人,不为过誉,此联通过比照以衬托关羽其人,旨意鲜明。一“先”一“后”,言之有序。联语格调高亢,圆稳工切,且以重言、自对见巧。此联见于《关帝庙对联集》。

示子

杨士奇

不畏官司千状纸;

只怕乡民三寸刀。

《坚瓠集》记,杨士奇有子横行乡里,密友自楚中进京者,每述其子罪恶。士奇遂题此联。其子不知悔改,终被杀。杨士奇(1365~1444),名寓,号东里,以字行,明江西泰和人。官至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有《东里集》。三寸:指“三寸舌”。《史记?平原君列传》:“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联语意谓诉状千张的官司并不足畏,只怕众怒难犯,不可等闲。联中“三寸刀”设譬谓人言可畏。联中以“千状纸”衬托“三寸刀”,强调社会舆论的威力。时人皆谓此联“可为巨族药石”,令人引以为戒。

裁缝铺

杨士奇

金针引动独龙行;

银剪裁开双凤舞。

江西泰和《杨氏家谱》载,杨士奇成年后尝离家出游,一日,借宿于同籍老乡家中,这位老乡开一家裁缝铺谋生,生意清淡。杨士奇遂题一联榜于门,竟引起轰动,裁缝铺生意从此兴隆。金针:针的美称,此处比喻缝纫技术诀窍。《桂苑丛谈》云,郑采娘于七月初七晚祭织女,曰:“愿乞巧。”织女给她一根金针,从此她的刺绣更为精巧。独龙行:描摹飞针走线状,以称誉针线功夫异常。银剪:剪的美称,亦言其锋利。双凤舞:摹状剪裁举止潇洒,亦赞剪裁之妙。

上联赞缝纫之巧,下联赞剪裁之妙。联语设喻贴切,绘态形象,又以“龙”、“凤”渲染祥瑞气氛,深得顾客好感。

自题

解缙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解缙(1369~1415),字大绅,明江西吉水人,洪武进士。与姚广孝等编纂《永乐大典》。谥文毅。有《文毅集》。褚人获《坚瓠七集》载此联。

上联以“墙上芦苇”为喻,“头重脚轻”,拟人手法,是“墙上芦苇”特点写实,联中借以讽刺事业或学问基础差、脚跟不稳之徒。下联以“山间竹笋”设譬,“嘴尖皮薄”,拟人为“竹笋”绘态。“腹中空”而见其腹笥空空如也,联语讽刺说话尖刻厚颜无耻之辈。此联托物创意,讽刺辛辣。“重”、“轻”、“浅”、“尖”、“厚”、“空”,绘态形象,既勾勒外表,又揭示内里,针针见血。

西湖风篁岭石棋坪

孙隆兴

来临水敲残月;

谈罢吟风倚片云。

《湖山便览》记:明孙隆构“片云亭”,设石棋枰于前,上镌一联云云。孙隆(1389?~?),字从吉,号都痴,明江苏武进人,天顺中知新安府,工绘事。敲:以棋子敲击棋盘,指下棋。谈罢:指下完棋。《世说新语?巧艺》:“支公(遁)以围棋为手谈。”吟风:即吟诗。《诗经》分风、雅、颂。此以“风”代指诗。片云:指片云亭。

上联写下棋。“敲残月”,夜深尤乐此不疲,足见棋兴之浓。下联写吟诗。“片云”与“残月”成借对,妙极。此联写下棋吟诗之乐,辞致雅赡。

石屋

于谦

花雨欲随岩翠落;

松风遥傍洞云寒。

《楹联续话》载此联。石屋在九江庐山香炉峰之半山。于谦《1398~1457),字廷益,明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永乐进士。官至兵部尚书。英宗复位,以谋逆被杀。谥肃愍,后改谥肃。

联语以石屋为观察点,描绘周围景观:花丛的雨珠不停地滴在山岩翠绿的草木间,雨点与绿草似乎将一起滚落下去。远处松林吹来嗖嗖凉风,与仙人洞外缭绕的云雾透出一股寒气。联语从侧面托出石屋幽静阴凉的环境特点,将“花雨”、“松风”化静为动,通过有动感的景物所给予作者的主观感受,反映高雅的兴味及审美情趣。

门对

王恕

仕于朝者,以馈遗及门为耻;

仕于外者,以苞苴入都为羞。

《七修类稿》有王恕所题此联。王恕(1416~1508),字贡贯,号介庵,晚号石渠,明陕西三原人。正统进士,官兵部、吏部尚书。卒谥端毅。苞苴:赠送礼物的包裹,此指以财物行贿。

此联以谢赠拒贿自箴:在朝廷作官,以有人上门赠送财物为耻;在地方任职,以进京行贿为羞。“仕于朝”与“仕于外”,表白不论职位高低,既不受赠亦不行贿的心迹。王恕刚正清严,时有“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之誉。此联可见其人光明磊落。

双塔

朱秩炅

文殊有殿存遗址;

拜寺无僧话旧游。

双塔,在宁夏银川西北贺兰山拜寺口。东西两塔相距甚近。今不存。据公元十六世纪《宁夏地方志》记,双塔联集自朱秩炅诗,诗为朱氏当年游塔后作。朱秩炅(1427~?),明太祖孙,封安塞王。自称沧洲野客,又称樗斋。卒谥宣靖。文殊:佛教大乘菩萨,为释迦牟尼的左胁侍,专司“智慧”。中国佛教尊为四大菩萨之一。此借以代指当年贺兰山佛教寺院。拜寺:当年佛寺名。旧游:指与寺僧的交往。

上联感慨寺院荒废。“有殿”,从现遗址,可想见当年寺院佛殿宏伟规模及香火之盛,亦感知双塔巍峨、庄严。一个“存”字,佛教遗迹可见当地宗教文化历史积淀。下联感慨人事变迁。“无僧”,以人事变迁烘托寺院遗址荒凉。一个“无”字,表现惆怅的心境。此联抚今追昔,一“有”一“无”,对照鲜明,流露出珍爱宗教文化之情。

自题

陈献章

帘卷帘舒,新月一圆知我意;

帆来帆去,清风两面顺人情。

《不下带编》载有此联。陈献章(1428~1500),字公甫,号石斋,明广东新会人,哲学家,居白沙里,世称白沙先生。正统年举人。荐授翰林检讨。追谥文恭。有《白沙集》。清风两面:指顺风逆风。顺人情:顺从人的行船意向。

上联托物抒怀。“帘卷帘舒”,任其自然。从侧面表现“静”的心境,陈献章筑阳春台,读书静坐,数年不出。“新月”句,赋月圆以象征义,暗合陈献章“宇宙是一理之表现,此理即是心”的主张。下联托物寓意。“帆来帆去”,陈献章家临河,此写实景。“顺人情”,寓顺势行事,因利乘便之旨。此联以实带虚,将“情”经纬其中,笔致深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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