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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苏公祠

金安清

一生与宰相无缘:始进时,魏公误抑之;中岁时,荆公力扼之;即论免役,温公亦深厌其言。贤奸虽殊,同怅君门违万里;

到处有西湖作伴:通判时,杭州得诗名;出守日,颍州以政名;垂老投荒,惠州更寄情于佛。江山何幸,但经宦辙便千秋。

苏公祠,在杭州。祀苏轼。《对联话》载此联。魏公:韩琦,封魏国公。荆公:王安石,封荆国公。温公:司马光,卒封温国公。贤奸:贤,指韩琦、司马光。奸,此指王安石,实则反映守旧派的政治偏见。违:距离。通判:官名。垂老:临近暮年。投荒:贬谪、流放至荒远之地。

上联概述苏轼一生仕途坎坷经历。首句点明苏轼仕途不得意的原委,继而言其受“扼”、“抑”,遭“厌”的事实。“误”、“力”、“深”,反映三位宰相对苏轼的偏见程度。结句言苏轼与宰相无缘造成的境况,前后照应。“怅”,表现苏轼仕途失意。下联写苏轼宦迹和业绩。首句从苏轼谪居地都有西湖这一共同点生发,使苏轼与西湖有缘,与上联“一生与宰相无缘”形成反差。“杭州”、“颍州”、“惠州”,点明西湖所在地,巧切苏轼宦迹。“诗名”、“政名”,称誉苏轼业绩,而“寄情于佛”,则袒露苏轼以参禅寻求慰藉与解脱的消极心态。“江山何幸”,与上联“君门违万里”的不幸正反相呈。结句强调地因人重。此联比较得失,先总后分,脉络分明。以“始进”、“中岁”、“垂老”浑括苏轼一生,尤见凝炼。

成都试院

杨重雅

我生与永叔同乡,衡鉴无私,得士但求如轼辙;

此地是升庵故里,仪型不远,论文何必溯渊云。

成都试院,在四川成都市原皇城内。清代前成都所辖十六县童生于此应试。联见朱应镐《楹联新话》。杨重雅(1816?~1879),字庆伯,清江西德兴人。道光进士。官至广西巡抚。永叔:欧阳修字。衡鉴:衡量鉴别。此指评阅试卷。轼辙:指苏轼、苏辙。升庵:杨慎号。仪型:榜样。渊云:见裘曰修《随园联》注。

上联表白效法欧阳修无私选才。首句以乡籍引发效法欧阳修意愿,欧阳修与主考官杨重雅皆江西籍。“衡鉴无私”,表白心迹。“得士”句,苏轼苏辙皆嘉祐进士,为欧阳修任主考时所选中,皆名列唐宋散文八大家。结句抒发选拔优秀人才的愿望。下联表白对应试童生的期望。杨慎是蜀郡新都(今四川新都)人,新都清代归成都府管辖,故首句称成都为“升庵故里”以切试院所在地。“仪型不远”,勉励应试童生以杨慎为榜样。四川人王褒、扬雄都是西汉辞赋家,结句深信应考童生定能写好文章。联中,“轼”、“辙”、“渊”、“云”,皆四川籍,荟萃地方精英,以显当地人才济济,贴切称题。

太白楼

彭玉麟

到此莫题诗,谁个敢为学士敌;

偶然去捉月,我来甘拜酒仙狂。

太白楼,又名谪仙楼,见闵鹗元题《太白楼联》注。彭玉麟(1816~1890),字雪琴,清湖南衡阳人。诸生。官至巡阅长江水师,擢兵部尚书,辞未任。卒谥刚直。学士:此指李白。李白被玄宗命为供奉翰林,故有“学士”之称。捉月:《唐摭言》:“李白着宫锦袍,游采石江中……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

上联说李白诗名。李白是我国文学史上继屈原之后又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杜甫赞美他的诗“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谁个”,以反诘语气强调无人能与李白诗才相当。下联说李白个性。首句谓李白之死,纯属偶然。“酒仙”,杜甫《饮中八仙歌》:“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一个“狂”字,表现李白放任傲岸的个性。此联以诗酒描绘李白其人风雅倜傥,笔调别致。此联见《对联话》。

泰山望仙楼

彭玉麟

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

地犹鄹氏邑,万方多难此登临。

望仙楼,又称“万仙楼”,在山东泰山红门宫北。《对联话》载此联。我本二句:集自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诗。地犹句:集自唐玄宗《经鲁祭孔子而叹之》诗。鄹氏邑,春秋鲁国地,孔子出生于此。万方句:集自杜甫《登楼》诗。

上联抒发对泰山的仰慕之情。“楚狂人”,指春秋楚人接舆,佯狂避世。彭玉麟乡籍湖南衡阳,古为楚地,此以楚狂人自况,表白归隐之志。彭玉麟晚年不愿为仕途所累,授安徽巡抚,恳辞不就。后以为母治丧守制为由上疏奏请开缺,同治六至十一年(1868~1872)居乡赋闲。“五岳寻仙不辞远”,袒露执着寻求超脱的心境,亦抒发仰慕泰山之情。下联抒发对时局的感慨。鄹氏邑为礼教文化的发祥地,而“万方多难”亦包括“鄹氏邑”,由此可见清王朝已危机四伏。“多难”,指“洪杨之乱”刚平,河南、安徽、江苏、山东等省捻军又起,屡败清军。彭玉麟借登泰山以感慨时局危艰,流露怅惆的心绪,让时人感知清王朝的衰败没落。此联切人切地寓意,借登泰山寄慨,警世惊世。集句又切时事,天衣无缝,一气贯注,为集句联之上品。

莫愁湖

彭玉麟

王者五百年,湖山具有英雄气;

春光二三月,莺花全是美人魂。

莫愁湖,在江苏南京。朱应镐《楹联新话》载此联。王者五百年:《孟子?公孙丑下》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莺花:莺啼花开,此借喻春天的景色。美人魂:美女的精魂。

上联自诩武功。“王者五百年”,指自朱元璋公元1368年定都南京至湘军攻陷太平天国都城天京,其间相距五百年。联语隐含彭玉麟反清排满之意,颇以“名世者”自诩。“湖山自有英雄气”,英雄,指徐达。此以所感触“英雄气”以自励。下联隐含对明君的期待。“春光二三月”,点明季节,隐含时机大好之意。“美人魂”,既指美女莫愁,亦以美女喻君子以自况。此联借莫愁湖风光附物寄慨,吐属不凡。

平湖秋月

彭玉麟

凭栏看云影波光,最好是红蓼花疏,白秋老;

把酒对琼楼玉宇,莫孤负天心月到,水面风来。

平湖秋月,见阮元题《平湖秋月联》注。《粟香随笔》载此联。蓼:水边植物。秋老:指深秋季节。琼楼玉宇:此指月宫。天心月到,水面风来:宋代邵雍《清夜吟》:“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

联语描绘湖光月色,隐切“平湖秋月”,清新了然。上联写白天,描绘湖中云影,湖面波长。红蓼白蘋,展现深秋景色的疏、老,既为蓼、绘态,又点明深秋季节。下联写夜晚欣赏到的湖天月色。月到天心,清风悠悠,夜色迷人。“莫辜负”三字融情于景,抒发对大自然热爱之情,毫无伤秋之感,格调高雅。

格言

叶仪昌

玩人丧德,玩物丧志;

多见阙殆,多闻阙疑。

《对联话》载此联。叶仪昌(1816?~?),字定勤,号季韶,清福建闽县(今福州)人。玩人二句:集自《尚书?旅獒》。人:此指女色。多见二句:集自《论语?为政》。

上联说偏爱之弊。意谓迷恋于自己所宠爱的女色,就会败坏德行;迷恋于自己欣赏的物件,就会丧失进取的志向。“丧德”、“丧志”,晓以利害。下联说处置疑虑。意谓多听各种意见,有怀疑的暂时保留起来。多观察各种问题,有疑惑的暂时搁置。联语提倡“多见”、“多闻”,广开视听,避免偏听偏信。此联集句浑成,蕴藉哲理。

翠微阁

汪炳半

面江楼,半面山楼,书画舫容我掀髯大笑,邀几个赤松、黄石、白猿来,一评今古;

数声樵笛,数声渔笛,翠微天尽他拍手高歌,听不真清风、明月、绿水引,万象空濛。

翠微阁,在贵阳南郊。《疢存斋集》载此联。汪炳(1816?~?),字仙谱,清湖南宁乡人。道光举人。官至保定知府。书画舫:彩绘装饰的游船。赤松:即传说中的仙人赤松子。黄石:相传为汉代仙人,或称圯上老人。白猿:相传春秋越国有处女善舞剑,曾路遇自称袁公的老翁,以竹枝与她比试剑术,试毕飞上树,化猿而去。翠微天:山色青翠的季节,指春天。引:古代乐曲体裁之一。

上联写翠微阁格局及游阁雅兴。“半面”二句,点明翠微阁依山傍水的建筑特色,使人领略当地山水的秀美。“容我”句,洒脱自在,绘态传神。邀仙游阁,评古论今,翠微阁宛若仙境,风雅别致。下联借乐声让游人领略翠微阁胜境。“数声”二句,一从山间传出,一由水面送来,切合翠微阁“半面山楼,半面江楼”的建筑格局,前后照应。“翠微天”,点明季节,兼带出阁名。尽他句,渔樵之乐,即山水之乐。“明月”、“清风”、“绿水引”,借乐曲表现大自然的风韵美,贴切形象。“万象空濛”,借助感觉表现被音乐美所陶醉的情态,翠微阁馀韵绕梁,游兴尽在胜境中。此联虚虚实实,情景交融。

湖神庙

薛时雨

三百年方策犹存,剩凫渚鸥汀,时有烟云入图画;

四十里昆明依旧,听菱歌渔唱,不须鼓角演楼船。

湖神庙,在南京玄武湖。朱应镐《楹联新话》载此联。薛时雨(1818~1885),字慰农,晚号桑根老人,清安徽全椒人。咸丰进士。授杭州知府,署储粮道。方策:明初,在玄武湖梁洲上建黄册库密藏全国户籍赋税档案。册面黄纸,故谓黄册。方策,指“黄册”,方,版。策,简也。凫:野鸭。汀:水中小洲。昆明:南朝宋孝武帝刘骏曾两次在玄武湖操练水军,因汉武帝尝凿昆明池以习水军,故刘骏号玄武湖为昆明湖。楼船:有楼的大船,古时多用作战船。

上联观赏玄武湖美景。明朝建国三百年,首句以遗迹见玄武湖历史悠久。一个“剩”字,蕴含着历史的沧桑,令人感慨万千。“凫渚鸥汀”,以凫、鸥显示环境的清幽。“时有”,道出湖的景观变幻无穷。“烟云”,既指号为南京四十八景之一的“北湖烟柳”,亦指弥漫湖面的烟霭云气,玄武湖淡雅耐赏。下联聆听玄武湖神韵。“四十里”,南朝时玄武湖宽四十里。“昆明”湖之称,引人追忆南朝孝武帝刘骏在玄武湖演练水军的情景,而眼下所听到的,不是鼓角声声,而是菱歌渔唱,一派升平景象。此联以在玄武湖的见闻古今对照反映历史的变迁,抒发向往太平的美好愿望,情景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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